最後四天

   我被解雇，下一個工作是什麽？離開這裏住什麽地方？這個鋼琴怎麽辦？這一大堆實際問題擺在麵前。

     在美動蕩慣了，並不害怕，但總是不舒服的。這天畫工正在，我首先告訴她我被解雇了。她問我想找什麽工？我說還是保姆工。她說她的姨是給闊人做房間布置的，在闊人圈裏很有名，與闊人的職業介紹所有緊密聯係。她請這個姨幫我找工。第二天她來告訴我有工，但要在兩周後。問我上哪去住？我說我會想辦法，但鋼琴是個問題，她讓我看電話簿，找買鋼琴的店，讓她們收購。

我馬上給這些琴行打電話，有一位女士要，但隻同意給四百美元。看來一次鋼琴的買賣就是丟錢的。這次才四個多月就扔了600美元。在周日來搬琴。

住什麽地方？我馬上給潘姐打電話能否暫時在她那裏擠一下。她熱情地表示歡迎。因為我們都是窮人，打工仔，她已經估計我會有這個問題了。她隻有周末在家住一天，平時做24小時在病人家陪住。所以還算方便。

我這樣多的箱子怎樣搬到潘姐家呢？畫工告訴除周末外，在小學旁邊有公交車來往紐約市和這裏。把東西放到小學前，等公交車，東西放在車下行李艙。火車不能拿這些箱子，因為停車時間太短，運不上去。

我一聽周末沒車，就去問林能幫我周日讓她們運走鋼琴嗎？她說，她不管，我必須走時把東西全搬空。這就是說我周日才能走。我告訴畫工，周日才能走。本來畫工說她可開車幫我把東西放到小學。但周日她不行，她家離這裏很遠。最後她找到住附近的有空房的一位餐館朋友幫我，即周日晚住她家，周一早把東西放到小學車站。

看來畫工太幫忙了。她說她很同情像我這樣的新移民，會有許多困難的。她說不熬到一定時間是穩定不下來的。一定要不停地工作，把錢攢下來就活了。

與孩子們告別

     走前抓緊時間和一個個孩子告別。

     從大女開始，她說母親告訴他們我要走了，她說我們剛熟悉就離開，這是和母親生活一起的常態，每個保姆都用不久。原來是她們去住父親那裏時換人，這次以為我不會走了，沒想到這時走。我問她對學習有興趣嗎？她說讀書讓她安靜，學了許多知識，她一定會好好學的。並且鼓勵我，要多看英文書來提高我的英文。特別強調讀書的重要性。

我很感謝她對我的關心和幫助，希望她將來學一個好專業，做一份好專業，有一個好的自己的家庭。不要像她母親那樣撕碎自己美好的家庭。她同意，她們小孩已經嚐到父母離婚帶來的痛苦和影響了。每年兩個家來回跑，不能同時有父母的關心和愛護，心裏很不愉快。我鼓勵她路是自己走的，好好努力，一定成功。

我又去敲二女的門，她的“讓我自己呆著”的口頭禪已經不說了，但還常尿床，露營時不知怎樣度過的？這次她親自來開門，開門後撲到我懷裏。她問我必須要走嗎？我說她母親不讓我在這裏了。她說自從父母離婚後換過不少保姆，我是最好的。和我在一起感到安全，沒人敢欺負她。

我說，她已經長大了要堅強起來，不要生氣，特別不要用尿床來表示氣憤的心情。要把使自己不愉快的人和事講出來，才能解決問題。要堅持運動，保證自己身體健康、心情變好。我建議她要像她姐姐一樣找到一個愛好，堅持學進去。如果真想學跳舞，就要找專門老師教，要吃得了苦。看別人跳舞覺得輕鬆愉快，實際是一個非常痛苦的學習和工作。

不要學她們的母親，沒有一件事能拿得起來，掙到錢。現在陸不來了要鼓勵母親出去工作好好掙錢。

最後在地下室找到小女，她總坐在玩具室的角落玩她的拚圖，這些圖已經玩了很多次了，似乎對其它玩具不感興趣。我請她到我房間來最後一起玩一會。

她說她不願我走，我最愛她，讓她感到得到母愛，從來沒有人真正愛過她。林是養母，說她有病，一點也不愛她，其它保姆都知道她是抱來的，不把她放在眼裏，隻有我最關心她，想著她。

我對她講，不要因被寄養而自卑。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別人對她的態度。學習好是最重要的，可以讓人們看到自己的能力。上小學了，一定從開始就學好，學紮實。我講我女兒開始學習不努力，後來往上走就很費力。

我建議她將來最好當醫生，自己了解自己是否有病，是什麽病，不要被林糊弄。我不認為她有病，林就是希望她安靜、服管。想當醫生一定要加倍努力學習，否則是考不上的。考上之後會有更繁重的功課，最後實習，是一項非常累的工作。

她一直點頭。我問她明白我說的話嗎，她說明白，她一定努力去做。我告訴她林沒有一項拿得起的工作，用離婚掙男人錢，沒出息，千萬別學她。

我都講完了，自認為盡力幫助孩子們了。

走的那天一早，林把孩子們帶走， 所以沒有和任何人告別。因為肺癌女，已經病危了，沒見到。下午很晚才來人搬鋼琴，我給畫工朋友打電話，請來接我。走前下一個保姆來了，她來自中南美說西語的矮胖女士，和我差不多大。我們打個招呼，她問好幹嗎，我說小心點，人多事情多。

就這樣告別了第一個美國人家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