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門穿著運動褲，破了線頭的羊毛衫，戴了毛線黑帽和難看的黑框眼鏡。這種裝扮像個套子，把我隱藏起來。我隻能透過兩隻眼睛，觀察外麵的世界。

顯然T沒有認出來我。他故我地坐在井邊慷慨陳辭，身邊整齊地排了一列啤酒。這個酒鬼，平時隻要看到我立刻轉身離去。我從他身邊走過，他張開雙臂，看著某個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口齒清晰地說：“我們每個人都有兩個胳膊……”

T曾經是我的客戶。後來進了精神病院。後來又出來了。這個城市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他。他如同市政廳，街角的書店，火車站的麵包店一樣，完整融入了這個城市，成了它的一部分，人們共同的話題。多年以後，城裏的你也許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但是，我們都認識一個叫T 的人。那我們也算是相識了。

我去了街角的書店，買了兩本書。店裏有個咖啡館，有人在裏麵看書聊天喝咖啡，他們看上去都很放鬆。店員每次都和我講英文，她的手邊總有一本正在閱讀的書。收銀台前人來人往，她一一照應，卻無需記住一張麵孔。羨慕她，既有生活，也有遠方和詩。

出書店門遇上一個熟人。握手，寒睻。

城裏的老店不多了。三年疫情，使這座城市改變了不少。

去停車場的路上遇到了老板。本來不想和他打招呼，又怕他看到了我，躲起來反倒不好。過去說了句新年問候，他開心極了。

回來後逐漸頭疼起來。喝了兩杯熱茶，煮大米粥的時候，看了一下2023年的計劃，前半年已經安排得很滿。一年稍作休整，這就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