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愛說話和不會說話的保姆都不行

到北京八天已經走了小馬和小耿兩個，找下一個保姆的時候，我們三千金都出動了---中國日本澳洲聯合娘子軍攜手殺進羅姐的中介所。

有了這兩周的見習，我和二妹也大概知道老媽要什麽樣的人了，不就是要：看著順眼的，用著順手的，聽著順耳的，使著順心的嗎？小意思！我們三個把條件一一說給羅姐聽：

小妹：羅姐你是知道我們的，還是原來的條件，隻要人老實，對我媽好就行。春節不能回家。。。

二妹：最好會做飯，有點經驗。還有就是要心細，前麵那個就是太粗心，總忘事兒，盡管人很好也不行。。。

我補充說: 讀過中學的優先，沒有文化的和我媽談不到一塊兒；另外還得脾氣好，老人有時候說話比較直，要可以忍耐；還有懂禮貌。。。

羅姐到底是老江湖，並沒有被我們三個嚇到，她一揮手把坐著待招的兩排人遣了出去，隻留下四位春節不回家的和我們談。我們逐一問了情況，把家裏的條件介紹了一下，其中一位覺得哪裏不妥自動退出了，還有三位願意。第二天我和老二帶著老媽又來一次，老媽挑了小楊，說看上去比較老實。

小楊走馬上任了。她也是陝西渭南人，年輕些，也就四十出頭。個子矮，很敦實，黑裏透紅的兩腮磁磁實實的鼓著，把五官都擠小了，一對眯眯眼笑起來挺可愛的。比起前麵的小耿，小楊還帶著鄉下人原有的樸實。

但是，進門不久我們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她說話我媽聽不懂。不光我媽，我們聽著也覺得費勁，口音太重。在中介的時候，她是三人中說話是最少的，簡單的回答問題還可以聽懂。可是一到家，問題多了，她的口音就暴露了。加上她天性寡言，又啞嗓，我媽基本上無法和她交流。一天剛過，母親已變得十分不耐煩，鬧得小楊整天都眼淚汪汪的。她一哭，我媽更煩了：什麽都還沒說怎麽就哭了，太嬌氣了吧？當天就要退人。

可是那天晚上，小楊做了一頓特別好吃的陝西傳統拉麵，西紅柿臊子，我們都吃得很美。二妹說這是她回國在家吃的第一頓美食。我們這麽一誇，小楊甜甜地笑了，心情好起來，話也多了些。

不過我媽這關到底她還是過不去，兩天後老太太覺得和小楊說話實在太費勁，決定再次換人。

小楊倒是沒說什麽，可那天吃過午飯，家裏來了個不速之客---小楊的妹妹。我媽那時去睡午覺了，小楊問她妹妹來看她，可不可以上樓來，我答應了。

小楊是個老實人，這妹妹可完全是兩回事。長腿，高個，也很時尚。一進門，我給她換了鞋子坐下，她就開始興師問罪：我姐姐這麽老實，怎麽你們都不給她機會表現一下就辭掉了？我趕緊解釋了情況，說不是小楊的問題，還說我們都很喜歡她姐姐。小楊這時又開始掉眼淚了，她妹妹看著她歎口氣，仿佛對自己的姐姐很無奈。接著妹妹就講她自己有多厲害，在北京闖蕩7年，帶孩子，看老人樣樣行，工資一月七八千。還問我：你家媽媽每月工資多少? 你在國外有幾棟房子？。。。我的天啊！心裏暗暗慶幸小楊不再在家幹了，否則這個妹妹我們惹不起！

小楊呆了4天走了，我媽又從中介請來了小王，一個甘肅人。

這次我媽是和她的一個朋友一起去的，事先我們沒見過。小王一進門，二妹就問我：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女人很怪，精神上？我納悶兒：你是大仙兒嗎？剛來你就知道？

小王普通話很好，在北京也許多年了，老家有丈夫和女兒。她氣質不太像鄉下人，穿著打扮有種不經意的經意。後來我注意到她說話時眼睛從來不與人對視，麵無表情，氣質中多少有些傲慢。也許這就是我妹說的奇怪？

兩天下來，做飯還過得去，但她的冷漠讓我們全家都覺得不舒服。

她來的第二個晚上，睡前我媽說你自己的那雙拖鞋是硬底子，起夜走路太響，影響我睡覺，家裏有布底的拖鞋，你晚上穿那雙。那小王生硬地回我媽說：這雙鞋子我穿慣了，舒服。我媽為她這句話氣得半宿沒睡。

雖然第二天她還是主動把鞋子換了，可心裏仍然和老太太別扭著，當晚我媽看完電視還沒洗腳，發現小王已經躺下睡了，老媽這回真氣了，把她從床上叫起來：咱家你是保姆還是我是保姆？你是哪裏不舒服嗎？沒見過誰家保姆比主人還先躺下的。

老媽吵的聲音大了些，我和二妹開始趴窗根兒：對不起，阿姨，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小王的道歉聲音極富於戲劇性，聽得我們兩個渾身打冷戰。打那起，我同意老二說的：這女人是怪！

連著換了幾個保姆，我媽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再換，從安全的角度講，人來人往也不安全。所以盡管我媽不喜歡這個小王，也打算再忍忍。可是她的傲慢無禮最終把我和二妹惹火了。

一次我去廚房丟垃圾，聽她氣鼓鼓地一邊把抽屜拉來拉去，一邊自言自語: 這麽亂，什麽都找不到！我隨便搭訕了一句：那你抽空把抽屜理一理唄。我隻是隨口建議，並無情緒，不料人家居然搶白我：我現在沒時間，忙著呢！我問她：抽空不懂嗎？沒叫你現在理呀？過一會老二去廚房拿東西，那小王覺得老二站的地方礙了她的事兒，不等老二離開她就把抽屜拉開，直接給二妹腿上撞了個紫印子。我家老二小時候最不好惹，這回急了，下午就拉著我去中介找下個人選：她以為她是誰？太蠻橫無禮了，說什麽也得換人！

就這樣，我在北京的第三周周末，又一個保姆淪陷了！

在北京那段時間，我每次見到朋友都會谘詢一下找保姆的問題，都說不易。有的建議我換中介，有的建議多給錢，可這兩個辦法直接都被老媽否了。上一篇發了以後一位叫coinbycoin'的博友在留言中說得十分貼切: (住家保姆) “這份工作，要求挺全麵的 - 廚師，釆購員, 保潔員，護士，秘書，心理輔導員，出氣筒…… 既需要德智體全麵發展，又需要管理衣食住行全方位服務。”可是這樣的保姆有嗎

去中介的路上，我這心裏一個勁兒地打鼓：下一個保姆還不定什麽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