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去Las Vegas, 認識了老墨工人胡裏奧，他是我的經紀人介紹給我的，據說是個多麵手。我的經紀人很能發現廉價勞動力的，這是跟老中長年打交道被熏陶出來的，咱老中不都節省嗎。

胡裏奧個子不高，我還能明白他說的英文，雖然帶著口音，我就知道了他不是土生土長的西班牙裔了。第一次見他是有個出租房的樓下廚房天花板有處需要補一下，他來看過後說要100刀，我馬上同意了。聽經紀人講過，他比較善於修修補補的活。這個小工程耗時2，3個小時，當時胡裏奧還帶來個助手，可無法同他交流，不會說英文。胡裏奧先把附近的櫥櫃鋪上塑料布，就開始了在天花板那塊裂縫處修補起來，先是把爆裂處鏟平，然後抹上了一層泥。幹完後他告訴我們要去配漆，就同助手走了。幾十分鍾後他們回來了，提了桶一加侖的漆進來，看了天花板，說還要再等等才能上漆，說完就往外走。我說：你們可以在屋裏等，外麵有些熱。他說：我們從不在客戶家裏等。20，30分鍾後他們又進來了，開始了上漆的最後工序。等漆上好了，我一看，桶裏還剩了大半桶漆，以為他們要帶走的，可胡裏奧出門前把所有的東東收拾好後，就說這漆留給你們。我望著那桶漆，心想老墨就是不會算，既然買漆的錢已包括在100刀裏，為何就不買個桶小些的呢，而且是跑到Home Depot去買的，嫌Walmart的不好。胡裏奧的修補技術還真不錯，沒有留下什麽修補過的痕跡。

前些日子賣房，買家貸款公司命令我們要給外麵屋簷下的木板刷漆。這房已有10歲了，後院又朝南，木板上的漆已脫落了不少，瘢痕累累了。我們建議經紀人找個有執照的來刷漆，因為那房子很高，大概有18英尺。有天胡裏奧去經紀人處拿工錢，經紀人就帶他去那個房估個價，要刷三麵，正麵不用刷，沒有木板。胡裏奧說隻收250刀，經紀人不無擔心地說：萬一出事怎麽辦？胡裏奧說：出事也不會找你們麻煩的。以前掉下來過，從沒找屋主麻煩。我一聽經紀人的敘述，心跳加快了些，雖然都是踩著梯子刷漆，可是我不敢冒這個險啊。我咽了口吐沫說道：還是找有執照的吧，貴就貴些。有執照的就是牛，bonded, 大公司，要740刀。後來找到一家比較靠譜的有執照的公司，工錢450刀。很是感謝我的經紀人為我的付出，她的所做都是額外的。

很多年前經人介紹，雇了個鋪水泥地的老墨做patio，他也是第一代移民，但在美生活了十幾年了。他是業餘時間出來覽活的，跟自己的雇傭老板無關。他鋪的水泥地質量不錯，多少年過去了，至今都無裂紋，收費也便宜，鋪的patio大概有180sqft。我當時還順便讓他鋪了石子，他雇了個人，推進院中6噸石子，那通向後院的路不太好走，挺費力的，沒有較好的體力很難完成這項工作。鋪水泥加鋪石子，他才收了我700刀。

在做地主的這些年裏，接觸了這些體力勞動者，看到他們的吃苦耐勞，也看到了賺錢的辛苦。為了生存，壓低自己的價格，變成了廉價勞動力，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幹的活還是可以的。我對他們要求並不高，因為我隻出了那麽少的錢，如果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就是個刻薄之人了。大家生活都不易，相互理解一下吧。我在做地主以前，根本不太知道這些體力勞動者的艱辛，當看著他們在烈日下在我院中忙碌的身影時，我才體會到在有空調的辦公室裏幹活是多麽的幸福。

我在10多年前成了地主，同時也不自覺地加入了體力勞動者的行列，這是我不得不麵對的現實，但我所做的隻是打掃一下自己出租房的衛生而已。有時找不到合適的打掃衛生的人，我就親自上陣，看著肮髒的廚房和廁所，我沒有半句怨言，因為我知道，這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要生存，生意要做下去，就必須去做。望著被我打掃得煥然一新的廚房和廁所時，我的成就感就升起來了。這些年我忘記了過去做白領時的清高，擺脫了有些人鄙視的眼光所造成的心理陰影；我和那些老墨們一樣，沒有什麽高低，都是靠勞動吃飯，自食其力的勞動者是光榮的。

老墨工人鋪的patio  

這個房子的屋簷下的木板是被重新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