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法國曆史學家）
(注：此話曾假托為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所言）
I disapprove of what you say, but I will defend to the death your right to say it.
____Evelyn Beatrice Hall， historian
世上最難求的，不是黃金、鑽石，而是真相。
自從5月25日非裔美國人弗洛伊德在明尼納波利斯市白人警察的暴力執法下死亡以來，抗議的浪潮席卷全美，數十個城市爆發了大規模遊行示威。在新疫情與示威大潮的雙重夾擊下，美國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從東岸到西岸，我們隨機抽取了七個城市來近距離觀察美國，希望能助你看清危機的真相。
華盛頓特區市長 Muriel Bowser
華盛頓特區市長 Muriel Bowser被川普直斥“無能，跟明尼納波利斯的市長一樣沒用，完全不適合管理華盛頓特區這樣重要的城市。”女市長連日來一直反對川普不斷向首都增派援軍。她在周五這天致信川普，表示更多的軍隊進入首都隻會在示威者的怒火上澆油，並且她已經終止了華盛頓特區的緊急狀態。她今天（周六）已經加入了示威者的隊伍，跟他們一起走過全城。她說：“讓我們等著看華盛頓特區會發生什麽吧。我們不允許他們對任何一個美國人做那種事。”今天聚集在白宮附近的示威者是近來最多的，名為“黑人的命重要”的機構組織了這些天的大遊行和示威。在黑人女市長的支持下，示威者們在華盛頓特區的第16街上噴上黃漆大字“Defund the Police(別給警察撥款）”。那裏離白宮很近。
圖片來源：CNN 電視報道截圖
圖片來源：川普推特截圖
"Black Lifes Matter(“黑人的命也是命”今天噴上了白宮附近的第16街 圖片來源：網絡
紐約市長白思豪
作為紐約市長，白思豪可能陷入了他政治生涯中最大的危機。鬧心的女兒參加遊行示威被自己的手下逮捕，讓他在替紐約警察說話的同時，又要騰出手來救女。白思豪一直表示要保護示威者，但被指說一套做一套。紐約時報評論專欄以“白思豪，睜開你的眼睛看一看，警察失控了”為題，反駁他此前的表態太虛偽。星期三晚上宵禁時間一到，紐約的警察就開始抓捕示威者。許多錄像顯示，警察對示威者動輒使用警棍、手銬，推搡、放倒更是小 Case。在布魯克林區，示威者與警察之間發生了更為嚴重的衝突。紐約市在新冠疫情下死亡了2.1萬多人，白思豪在周三晚上電視采訪中說：“這些示威就像緊接疫情風暴而到來的又一場風暴。”但他表示紐約警察很克製。在靠近川普大廈的第五大道和麥迪遜大道上，幾十家高檔名品店遭到洗劫。搶劫的人拿著裝有贓物的洗衣袋或者抱著好幾盒 Nike 運動鞋張揚過市。白思豪在布魯克林的一個示威活動上表示，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必須維護秩序，被示威者噓聲。到周六早上，警方已經抓捕了1046人，其中70%都是在曼哈頓抓捕的，示威者不僅在市長官邸前靜坐示威，還表示他們選錯了總統，選錯了州長，也選錯了市長，現在正是糾錯的時候。
紐約市長白思豪夫婦。圖片來源：紐約郵報
星期三（06/03/2020）晚上一過8點，宵禁開始，紐約警察就對還沒散去的示威者動手，逮捕了不少人。
（圖片來源：紐約時報）
紐約被洗劫的 Zara 店。 圖片來源：CNN.COM
明尼納波利斯市長Jacob Frey
明市是這場席卷全美的風暴的源頭。當記者把川普指責他軟弱、無能的推文念給市長聽的時候，他說：“軟弱是你拒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軟弱是對身處危機中的人橫加指責（Weakness is refusing to take responsibilty for your own actions. Weakness is pointing your finger at somebody else at a time of crisis)。”
川普常常公開修理明尼納波利斯市市長 Jacob Frey。這則5月28日的推文(弗洛伊德死亡兩天以後）說：“我簡直不能忍受在一個偉大的美國城市明尼納波利斯正在發生的事。根本就是缺乏領導力。要不這個激進的左派市長把局麵收拾好，要麽我派國民警衛隊來收場......”
緊接著，川普的推文又說：“這些暴徒不是在紀念弗洛伊德，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剛跟（明州）州長 Tim Walz 講了，軍隊供他隨時調遣，不管遇到什麽難題，我們都掌控局麵。搶劫開始的時候，就是射擊開始的時候。謝謝！” 從這則推文開始，推特公司開始給川普的不實推文加標簽，提醒公眾核查事實。這一做法激怒了川普。第二天他就簽署了一則行政令，對社交媒體公司展開調查。
明市市長正麵回擊川普：“川普根本不懂明尼納波利斯，我們比任何時候都堅強。” 圖片來源：美聯社
號稱堅強的明市市長在弗洛伊德靈柩前下跪。他肩膀聳動痛哭的樣子讓很多人懷疑他真有那麽難過嗎？
明尼納波利斯街頭被燒毀的商店。 圖片來源：TwincitiesEater.com
明尼納波利斯街頭被燒毀的商店。 圖片來源：TwincitiesEater.com
人們把非裔弗洛伊德被明市白人警察壓得窒息斷命的地方變成一個紀念地。全美幾十個城市近兩個星期以來為他的死於非命舉行了各種遊行、示威。
參與逮捕弗洛伊德的四名警察目前正在受審，主嫌 Derek Charvin 的被控罪名已經從三級謀殺提高到二級謀殺，其餘三名前警察被控“協助謀殺”。指控稱這三人沒有在弗洛伊德被壓得不能呼吸的8分46秒內出麵幹預 Charvin 。法庭設定每人無條件保釋金100萬美元，有條件保釋金75萬美元。
關於弗洛伊德的幾個事實：
目前關於弗洛伊德的死因有兩份屍檢報告，一份是漢內平郡法醫辦公室的檢查報告，一份是弗洛伊德的家人請第三方做的獨立報告。兩份報告均把弗洛伊德的死歸為殺人案，但在幾個關鍵點上不一樣：郡法醫報告稱弗洛伊德的死亡原因是“執法人員製服、禁製和壓迫頸部並發的心肺驟停”。屍檢結果顯示弗洛伊德有心髒病跡象，包括“動脈硬化和高血壓性心髒病”，以及芬太尼中毒和最近使用冰毒（甲基苯丙胺）的跡象。但據CBS報道，此前亨內平縣沒有公布有關弗洛依德使用過冰毒或者芬太尼等強致癮型毒品的信息。獨立報告則認為弗洛依德死於“頸部、背部受壓迫，腦部血液不流通導致的機械性窒息”。官方報告還顯示，弗洛伊德生前感染了新冠肺炎，但無症狀。
弗洛伊德生前“犯罪史”長達10年之久，一共有9次犯罪紀錄，最早追溯到弗洛伊德1997年持有管製毒品被捕，最嚴重的則是2007年因持槍入室搶劫被判入獄5年。據報道，弗洛伊德至少5次入獄。2014年，弗洛伊德出獄後，離開了家鄉休士頓，前往明州明尼阿波利斯，想重新生活。沒想到慘死在白人警察的暴力之下。
關於被告的幾個事實：
Derek Charvin ，44歲，在明市警察局幹了18年。在警局內務部有18項關於他的不良執法記錄。事發地明市第三警區內有一家夜總會，女老板說 Charvin 和弗洛伊德都在那裏做過保安，或許他們認識。Alexander Kueng， 26歲，5月26日當天是他在為全職警員後第三次執勤。他是非裔，在明市北部一個單親家庭長大。Thomas Lane， 37歲，來自鄰城聖保羅。遇到弗洛伊德那天是他成為全職警員後巡邏的第四天。Tou Thao， 34歲，從小就在明市城區長大，已結婚，有孩子。他是苗裔的後代（注：苗裔的祖先可追溯到中國上古時候的蚩尤。）參與逮捕的四名警察目前正在受審，主嫌 Derek Charvin 的被控罪名已經從三級謀殺提高到二級謀殺，其餘三名前警察被控“協助謀殺”。指控稱這三人沒有在弗洛伊德被壓得不能呼吸的8分46秒內出麵幹預 Charvin 。法庭設定每人無條件保釋金100萬美元，有條件保釋金75萬美元。
四名被控嫌犯，從左到右為Derek Charvin, Alexander Kueng, Thomas Lane 和 Tou Thao。圖片來源：明州漢內平郡警察局
關於美國非裔的幾個事實：
在2019年，雖然（根據官方普查數據）非裔美國隻占美國人口的14%，他們在超過1000宗警察開槍打死人的事件中占了超過23%。換句話說，非裔美國人比白人更容易被警察打死。
圖片來源：BBC
非裔美國人濫用藥物的被捕率比美國白人要高得多，調查顯示，非裔美國人和白人使用藥物的程度不相上下，但非裔美國人濫用藥物的被捕率比美國白人至少要高一倍。在2018年，每10萬名非裔美國人當中就會有大約750人被以濫用藥物的罪名拘捕；相比之下，每10萬名美國白人當中大約隻有350人遇到同樣的事情。
圖片來源： BBC
亞特蘭大市長Keisha Lance Bottoms
Keisha Lance Bottoms 是亞特蘭大第60位市長，史上第二位女市長。此前，她做過律師、市議員，稱自己是“亞特蘭大的女兒”，她是亞特蘭大第60位市長，史上第二位女市長。此前，她做過律師、市議員，她把自己當做“亞特蘭大的女兒”。弗洛伊德的死在亞特蘭大引發了示威。憤怒的示威者燒毀了一輛警車，包圍了 CNN總部。5月29日，Keisha Lance Bottoms在電視上對示威者喊話：“我是四個黑人孩子的媽媽。我對弗洛伊德的死，感覺跟所有的媽媽一樣。可是當我看到昨天示威行動已經失控的時候，亞特蘭大不再是亞特蘭大，這也不是馬丁·路德·金博士的精神，這是騷亂。” Keisha 對示威者以同情兼帶勸告的語氣說：“請你們回家去。”在她的請求下，佐治亞州州長宣布了全州緊急狀態。Keisha 也宣布了亞特蘭大宵禁。連日來，她不停地與示威者以各種方式溝通。當 CNN記者采訪她時，她也承認自己對動蕩的局勢深感無力與無助，但是保護示威者和維護法律與秩序之間，她必須努力求得平衡。示威活動最初幾天，亞特蘭大警方逮捕了將近500個示威者。到星期六晚上，警方已經連續第二天沒有逮捕一個人，示威者與警方的緊張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解。今天（06072020）是實行宵禁的第七天，市長 Keisha 宣布取消宵禁。整個周末，亞特蘭大都有大規模的遊行示威，但沒有發生示威者與警察的激烈衝突。相反，華盛頓特區乃至白宮周圍的局勢卻越來越緊張。當 CNN的記者請她評論川普向華府增派軍隊，準備平叛的事態時，她說：“他最好保持安靜。夏洛茨維爾事件就是前車之鑒，他一說話，事情總是變得更糟糕。”
亞特蘭大市長Keisha Lance Bottoms與示威者交流關於種族主義的意見。圖片來源：The 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
亞特蘭大兩天來爆發了大規模的遊行示威，但警方沒有逮捕一個人。圖片來源：The 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
示威者在亞特蘭大市政廳前抗議。一位摩托車手把曆年來死於警察暴力下的死者名單寫在自己的頭盔上。圖片來源：The 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
示威者發布的告示，稱如果不推翻前州長 Gordon 的塑像，他們將每天傍晚6點來州政府示威。Gordon 是美國內戰時南方叛軍的一位將領，也被認為是後來的三K黨首領之一。圖片來源：The 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
亞特蘭大的警察注視著在州政府大樓前示威的人群，保持著克製。圖片來源：The 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
芝加哥市長Lori Lightfoot
Lori Lightfoot是芝加哥城市曆史上第一位公開“女同”身份的非洲裔市長。於2019年5月出任芝加哥第56任市長。Lori Lightfood 曾做過芝加哥警察局董事會主席。芝加哥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Lori Lightfood 做過芝加哥警察局董事會主席。5月30日的芝加哥一片混亂。在市中心的川普大樓前，示威者圍攻警車，砸爛玻璃，導致警察受傷。警方連夜逮捕了108名示威者。弗洛伊德之死激起了美國公眾對警察暴力執法的抗議浪潮。一年前，以呼籲警察製度改革的鬥士形象勝出的Lori Lightfoot倒底能不能實現她的前任市長們都沒能完成的變革，芝加哥民眾正拭目以待。Lori Lightfoot對警察素來執批評態度。Lori Lightfoot星期六這天接受全美公共電台訪問時表示，在芝加哥的曆史上，警察工會從來都不情願接受改革。她覺得這是一種恥辱。對於許多示威者呼籲的“切斷警察局預算”的要求，Lori Lightfoot表示不會這樣做。她說，一個星期以來她全城走訪，聽一的多是民眾要求警方增加民眾的安全保護，而不是減少，因此她不會拋棄她的價值觀，但是她取要求對一個星期以來芝加哥警察們在應對示威中的表現進行獨立調查，任何警察的不當行為和濫權都不能容忍。她在星期天下午取消了宵禁製度，並宣布重新開放芝加哥的 CBD。
休斯頓市長Lori Lightfoot 一向對警察持批評態度。 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5月在芝加哥商業中心川普大樓前的示威者。 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芝加哥市中心的示威者。 圖片來源：Chicago Tribune
芝加哥的一座梅西百貨遭到洗劫。圖片來源：Chicago Tribune
舊金山市長London Breed
從上星期四早上5點開始，舊金山的宵禁令在執行四天後撤銷了。舊金山市長London Breed在推文中告知：“我們知道我們還要繼續防止新冠疫情的傳播。任何參加示威的人都可以獲得免費的新冠病毒檢測。”London Breed 是舊金山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市長、第二位女市長。2017年12月12日，由於當時的舊金山史上第一位華裔市長李孟賢突發心髒病去世，London Breed開始代理市長。她後來從市長競選中勝出，於2018年7月11日成為正式市長。今年2月，她宣布舊金山為應對新冠疫情開始“居家避疫”，使舊金山成為全美第一個“封城”的城市。弗洛伊德的悲劇發生後，舊金山爆發了多起大規模的遊行與示威，一些示威演變成了打砸搶。市內著名的聯合廣場有多家名品店遭到洗劫。作為舊金山的首位非洲裔市長，London Breed 顯示了對非裔社區的極大支持。兩天前，London Breed宣布將減少舊金山警察局的預算砍掉，轉而投向舊金山的非裔社區。按照2018年的統計數據，舊金山非裔美國人的貧困程度是平均值的3倍。星期六下午，比前一周更多的示威抗議的民眾占據了金門大橋。
6月4日在舊金山的 Mission 區，人們舉行遊行聲援 BLM 運動。圖片來源：SF Chronicle
6月4日這天傍晚， 舊金山市政廳前警察嚴陣以待。圖片來源：SF Chronicle
6月6日下午，數千名示威者走上金門大橋抗議警察對弗洛伊德的暴力。圖片來源：SF Chronicle
佛瑞蒙市長 Lily Mei
Lily Mei 是舊金山灣區城市佛利蒙的市長。她是一位在費城郊區長大的華裔，1994年遷來灣區。6月2日的一次和平示威活動把她推上了輿論的風口上。這天，示威者們在佛利蒙警察局外抗議警察對非裔弗洛伊德施暴致其死亡。Lily Mei 與警察局長Kimberly Petersen 與示威者見麵。她的講話被打斷，示威者要求她跪下。這位女市長說：“今天我不會下跪。你們隻會看到我在一種情況下才下跪，那就是在教堂裏禱告的時候。”有示威者噓她，也有人在臉書上發文表示要把她選下去。Lily Mei 當晚在臉書寫了一段文字。她感謝當天警察在現場維護秩序，保護了每個人的安全，然後又為自己的不下跪做了一個簡短的說明：“這是因為我的信仰。除了上帝以外我不跪任何人。除了禱告之外，你們不會在任何一個活動中看到我下跪。”
佛利蒙是一座人口約23萬的城市，緊鄰矽穀，特斯拉在那裏建有工廠。市府及時頒布宵禁令，沒有打砸搶發生。
正是她的這番解釋讓我想起一句流傳了一百多年的金句。它是對自由最好的定義：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至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6月2日在佛利蒙警察局大樓前，市長 Lily Mei 與和平示威的人們見麵。圖片來源：sfbayca.com
市長 Lily Mei 的臉書截圖。
參考鏈接：
https://www.cnn.com/2020/06/06/politics/muriel-bowser-joins-saturday-protestors/index.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0/06/04/nyregion/De-blasio-protests-curfew.html
https://en.as.com/en/2020/06/07/other_sports/1591483794_571882.html
https://www.cbsnews.com/news/george-floyd-death-autopsies-homicide-axphyxiation-details/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world-52903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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