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溪山莊—147—剃頭
文章來源: 民.工2021-05-25 14:56:41

剃頭  

當野花點綴視野的時候,草坪又該剪發了。

我有點想笑。因為多雨,僅僅三周沒剪草坪,草便長成這樣。自己一年多沒有去過理發店,腦袋上的草,該長成啥樣?剃頭店四月重新開張前,我倒是真羨慕那些禿瓢。

最後一次理發,還是去年回國的時候。那時的瘟疫仁慈至極,不僅“可防可控”,而且還“銀不傳銀”。

一年來,理發店全部關門大吉。如果看到自己頭發實在太長,我便對著鏡子胡亂一剪。 “狗啃型”,估計是國際新潮。

其實無論發型是啥,我倒是不在乎的。“狗啃”、“斑禿”、“髭毛”、“車道溝”,反正走在街上,警察不管,城管不問,自己也看不見。

我推著剪草機為草坪剃頭,思緒也在漫遊著,無邊無際。

剪草不費腦子,卻很費時間。鴿溪用的剪草機是市場上最小的那種,剪寬隻有40厘米。三千平米的草坪,用一個玩具似的剪草機,要在上麵轉悠近兩個小時。我一直夢想著能買個能坐上開的剪草車,但如今囊中羞澀,也隻能想想罷了。

其實如果有剪草車,這種手推的剪草機還是必需的。水邊,外加草坪的邊邊角角,以及一些窄小區域,隻能使用這種小機器。

剪草機動力嚴重不足,遇到草厚的地方總愛熄火。我於是想出個傻主意:一塊厚鋼板,中央打孔,然後與刀片一起固定,用以增加刀片重量。

哈哈,管用!這袖珍剪草機,立刻變成了小坦克。

運動物體的質量與動能成正比。加重後的刀片一旦旋轉起來,便如同兩把掄圓的板斧,一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

其實剪草機功率小,也有小的好處。不比礦泉水瓶大的油箱加滿燃料,剪完草後,有時竟然還有剩餘!

剪草機不費燃料,卻費刀片。每用過兩三次,便要打磨以保持鋒利。鈍刀子割草,不僅草葉碎裂難看,估計草也會很疼。

陽光下,我推著小坦克草在草坪溜達著,倒有幾分自在。

絲黛拉乖乖臥在露台,看著我,等著我把草坪剪完。這丫頭知道,我剪草的時候,是不跟她玩兒的。

真跟個孩子一樣,我總會這樣想,而且從不強嘴。小家夥竟然能懂我的話,會幫我遞東西。我真是體會到,為何很多人總把自家的小狗,稱作“毛孩兒”。

我給草剃頭從不收集草屑,於是走在水岸,便有很多碎草揚進水裏。這些草屑是魚兒喜歡的食物。

今年氣候反常,天氣至今尚未回暖,溫度總在個位數上徘徊。鴿溪的魚兒並不十分活躍。但每次剪草,依舊會看到紅眼魚(Rudd)取食點出的水紋。

由於蒼鷺為害,今年鴿溪損失了不少魚兒,特別是河鱸。四月是河鱸產卵的季節。河鱸會遊到岸邊,尋找合適的產卵場。此時蒼鷺很容易捕到鱸魚。但由於魚體過大無法吞咽,於是便棄在岸邊。

不僅如此,對於其它生靈,蒼鷺也同樣為害。蒼鷺捕食各種小動物,甚至會捕食年幼的野兔。一對黑水雞不久前孵出了四隻幼雛,但沒有一隻存活,全部被蒼鷺捕食。

我很無奈。蒼鷺不屬於狩獵鳥,獵殺是非法的。我隻能看著這些鳥兒繼續為非作歹。好在蒼鷺都有自己的領地,總是獨來獨往,不會成群飛來。

我繼續為草坪理著發,剪出的“車道溝”在身後延伸著。剪過的草坪很是平整,無數的“車道溝”蜿蜒著,在夕陽冷冷的光線下,似乎有幾分美感。

我看著剪過的草坪,想起一次理發的經曆。

久前,診所附近新開了家理發店,我當時正好得空,便跟前台打了聲招呼,徑直走去,打算修理一下腦袋。

店主是個胖胖大大的黑家夥,看到我進來,熱情招呼著。

我坐上理發椅。消毒鋪巾,一通術前準備。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雖談不上長發及腰,但也可稱秀發如雲了。

“Cut back in size, please.(修短一些就行了)”我說。很多年來,我一直不喜歡把頭發剪的過短。

“Which number? (要幾號?)”老黑甕聲甕氣地問。

我有點納悶。咋理發還跟剪草一樣,還要調整剪切量的編號?

“Well, as long as not too short is fine.(隻要不是太短就行了。)”

“OK. Number 3 then. (好,那就三號吧。)”老黑說著,從盒子裏找出一個黑色的,小犁一樣附件,一下卡在電推子上。

電推子嗡嗡響起來。我隻覺得那把推子抵在後脖子,然後沿著後腦勺,貼著頭皮,一下剃到了腦門兒。

後悔沒用了!我看著鏡子,腦袋上真真犁出了一道深槽。

跟澳洲剪羊毛比賽一樣,不幾下,腦瓜上的頭發立刻整齊劃一,成了齊刷刷的草坪。

好手藝!比板寸還短還利索。隻是怎麽看,都像是剛從號裏放出來的。

後腦勺沒了頭發,脖梗子總覺得冰涼,走在樓道都覺得在刮四級風。

回到診所,把個前台接待給笑的,直不起腰了。

感謝!

音樂:Japanese Garden, Peder B Hel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