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美國醫生的愛恨情仇(三)
文章來源: 恩朵2017-06-07 17:42:08

Dr.B做了我三年的精神醫生。她挺願意和我交流無論什麽,比如我誇她的裙子漂亮,她除了說謝謝,還說一大堆沒用的,比如裙子是她母親做的等等,在她麵前,我幾乎不說我的痛苦和又經受了什麽,她都是從W那了解,當她跟我繼續談論一下時,我會以一個句號式的回答讓她無法繼續問下去。

2004年的聖誕,我送給她一個花盆裝載的木本綠色植物,我也不知道是啥,隻是感覺好漂亮,因為我喜歡綠色的葉子要大於花朵,我買了2個,我坐出租到的醫院,然後我和她一起拿進她的屋裏,她看到是兩個一樣的,馬上就猜到了。“我拿給他”,然後她拿起一盆去了Dr.M 的office,他倆的office近的不得了,門對著門。這盆綠色植物活得很好,直到2007年我離開Dr.B 時,仍有一些是綠的。

我小心的和Dr.B相處,盡管這樣,不知是她疏忽還是怎麽的,除了那次讓我做腦部手術把我惹急了,還有一次,我去超市取藥,回答,沒有通知,沒辦法,折回醫院,我是很恐怖外出的,例如身邊過的一個垃圾車就會把我整死,回家要洗很久的shower。。。,所以我被Dr.B的不認真不得不超市醫院的來回跑。當我進到waiting room,我立刻忍不住大喊起來:“Dr.B,你在哪裏?你知道怎樣做一個有責任心的醫生嗎?如果你想搞點什麽科學研究,你最好不要接觸病人,今天我告訴你,我有一個有我簽字的讓我兒子保留的文字,內容是不許你擅自對我進行我不同意的治療,如果你做了,我兒子會追究法律責任。”

“你說這個藥可以讓我呼吸順暢,讓我的焦慮減輕,又說這個藥是嚴格限製的” 我接著說:“你知道這樣說,我有多大的壓力嗎?你這是在告訴我,我每天必須吃一種嚴格限製類的藥才能活下去”

最後,我被W勸走。

跟Dr.B期間,我的病情是加重的。最讓我生不如死的是,我接近毀容。

一次,我感覺從上到下的髒了,先把頭發剪了個一寸長,然後閉著眼睛拿起酒精瓶子,一瓶瓶的從上到下澆了下去。。。

我的臉。。。

其實現在我的臉皮膚還是沒有到以前的樣子,那個時候,不管我是醜還是俊,但我的皮膚屬於非常好那個層麵的。。。

就這樣和Dr.B磕磕碰碰的到了2006年秋季?

一天我是因為手接觸了地上的什麽東西,感覺恐慌。當時跟W哭訴:怎麽辦啊,洗不幹淨了,隻能砍掉啦?
他很擔心,便告訴了Dr.B,他們甚為擔憂。便勸說我住院,因為我的沒人照顧一直是他們關心的問題。

這次我願意住院,因為我想我的手不敢碰家裏的東西,在醫院呆幾天,感覺手幹淨了,再回家。
那次住院比較愉快,醫生和護士幾乎不怎麽限製我,比如像以前洗澡不能超過多久啊,吃飯啊,這次反而有些縱容我,我怎麽都沒有問題,比如我嫌棄醫院的洗簌用品,他們會從外麵買來。接觸最多的人是主治醫生 Dr.O,他經常跟我聊天,聊我感興趣的事。如聊他的三隻貓,一條狗。聊我父母家曾經的德國犬,還有蘇聯紅。還聊他的學校斯坦福,隻是偶爾不經意間提到ECT(腦電擊)。。。
就這樣,我出院的時侯,已同意接受ECT治療,時間由我決定。
我又憧憬未來。。。

我又住院。按照醫生的計劃馬上進行 ECT 的治療,可是我變掛了,我不想接受治療了,我害怕啊。
但是他們沒有罷休,為了說服我,讓我簽字,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當然這些對我來說已沒有記憶,我是通過一些象夢境似的片段,和我當時寫的日記,還有出院後的確認,來回放當時發生的我一生都不會忘記了的那殘酷的鬥爭歲月。
誰能想象他們最終成功讓我簽字接受治療的辦法竟是:
利用了我愛上過精神醫生的曆史,,徹頭徹尾地導演了一幕:
一個精神病患和一個精神醫生朝夕相處,她被他的才華征服,被他的帥氣吸引.
最終她同意了他的 ECT 治療方案,她說她是為他做這些的.。

這個“他”就是Dr.O

說實話,Dr.O的確是帥中帥,雖然是美國人,但不是讓我看著不舒服的那種粗獷,眼睛大的不得了的圓圓的胖胖的人,我一直懷疑這個治療團隊為什麽讓這麽一個醫生做我的主治醫生,可能是W提供的信息,W了解我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依然對那場在矚目睽睽之下的“戀愛”不能釋懷,我甚至想:他們這樣做,是否違背了醫生的職業道德。

無疑,Dr.O是一個出色的醫生,但多年來,每當想起這一環,我的腦中首先定義他的是:他是一個出色的演員。否則,他怎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愛上他!我是僅相信一見鍾情的愛情。
如果沒有經過“戀愛”的過程;如果沒有他“含情目光”的注視;如果沒有讓我從心底感受到的那份“愛”;
因為這些個如果,繼而:
如果沒有讓我開始依戀於他,
如果沒有給我我想念他,就能自由進入他的辦公室的環境;
如果沒有無論什麽時候哪怕半夜醒來,都能看見他,以至於讓人懷疑那段時間他是否住在醫院裏;
如果沒有他的寵愛,我想怎樣都能怎樣;
我怎麽會終於有一天對他說出:
“我接受ECT治療,這全是為了你。”
現在想來,他聽到這句話的神情完全是如釋重負,完成使命般的,
而不是我當時的感覺:他幸福的模樣。

Dr.O完全自信我會愛上他,他也完全自信,如果我愛上他,我就會接受他給我製定的ECT計劃,隻是有一點他沒有想到,那麽容易的愛上了Dr.M的我,愛上他卻用了近2個月的時間,而這2個月的時間我們朝夕相處。

這顯然推延了他們的治療計劃,使得一切都要重組。

我記得當我對Dr.O說完我接受ECT治療全是為了你,然後他推開依偎在他懷裏的我,走出了他的office,現在想來,他的治療團隊肯定都在外麵候著呢。

我還依稀記得,他的抽屜裏有一張blue paper,那是準備如若他的《愛情與陰謀》不能得逞的話,就采取法律允許的強製手段。

ECT 是一種相當殘酷的治療方法。我居然被接受了5次。我認為:這是一種有違人道主義的治療手段,有一次電話給哥哥:
“聽說死刑犯都是係著褲腿赴刑場的,為防止因極度恐懼而失禁,其實現在我認為無所謂的。因為死刑犯所經受的僅僅是一次。最恐怖的是經曆了這個過程又活過來,再經曆相同的過程。我經曆了五次啊!”

還有,經由這次腦電擊治療,我不崇拜英雄了,這也是對我的另一個傷害。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理想雖然讓人失笑但也值得“尊重”------如果早生幾十年,我會是一個穿著旗袍,手包裏放把小手槍,自由出入於中統或軍統的有理想之女子。

可是,然而,然而,可是,那被敵人拷打的英雄有什麽了不起,恩朵經曆的比你們殘酷多了。

還有,除了這個治療本身的傷害,導演加主演這個傷害故事的男主人公Dr.O,他的作為告訴我:出來混早晚都要還的,過去我傷害的那些我曾愛的人,現在被Dr.O一並償還了。。。

如果說上麵那些算作傷害,那麽接下來說的這一種傷害是醫生們都沒有預料到的:

由於每次治療我都是被Dr.O用輪椅推著,到了手術室,我都是哭著自己爬上床,而每次看到的都是Dr.O堅定的目光直到我被電擊中暈厥過去。。。

這樣就有了以後的日子我不能看見和病房裏不一樣的醫院的床,和輪椅。

這樣腦電擊沒有治好我的病,又開始了長達繼續住院2個月,為了消除對床和椅子的恐懼症。。。

這事情醫生沒有跟我講,是我判斷出來的,總之最後,哎,也是以失敗告終

本來是計劃給我12次電擊,我是怎樣都不同意了,我甚至說:“我承認我是一個精神患者,但我也有權力對治療加以意見,而且,無論我的病症怎樣,我都從來沒有傷害過這個社會和除了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我沒有暴力行為”

停止ECT治療後的一天,我得到一個Paper,一共22條,每條皆以"不許"開始。(我有日記)
其中:不許進入Dr.O的辦公室:不許靠近Dr.O的辦公室,。。。
唉,真是太可笑了,在說服我接受ECT治療之前,我的大部分時間是在Dr.O的辦公室度過的,而且有時本來我在病房呆著,可不知什麽原因被護士叫出來反正最後我會又進到Dr.O的辦公室。。。
我看著那張紙,無奈的憤怒:我也不想再進入Dr.O的辦公室,那可是給我的身心造成極大傷害的發源地。而且我也不想看到Dr.O.

接下來我的日子相當難過。

總會出現這樣的場麵:本來我好好的在床上躺著看書,清潔人員推著清潔車進來打掃,我怕這些跟垃圾扯在一起的東西,就趕緊離開房間,而房外的布置又讓我膽戰心驚,到處都是輪椅和ECT使用的床。於是我就不停地找可呆的地方,這時就會有人推著輪椅向我走來,我立即調轉方向,可前麵又來了個推床的。。。

想必他們看出來了我對這些總是“閑著沒事”推椅子和推床的人表現了厭煩,結果,有一天,很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每個人好象整了容,總之臉被什麽東西覆蓋著,我突然想到了劉德華的肌肉衫。
其時這是不容易查覺到的,不知為什麽竟讓我第一時間就那麽一瞬息看穿看透。
"good morning! Dr.L,能告訴我你們穿在身上和臉上的東西是什麽嗎?感覺怎樣,會不會不舒服?”
我故意迎上正在行走的Dr.L,Dr.L是這個治療小組的領導。

Dr.L沒有回答我的問話,但我我看到了他臉上複雜,失望的表情。。。

Dr.L不希望我能認出他,這樣我也就不能認出那些推床和推椅子的人,他們以不停地換容貌來達到推床和推椅子不是某些人故意所為而讓我反感。

第二天,他們全都恢複了原狀。

後來的後來,我想,老天為什麽不讓我糊塗點?

就這樣,每天在輪椅和床的圍追堵截,十麵埋伏中,在醫生和護士的四麵楚歌中,我徹頭徹尾地崩潰了。。。
我站在Dr.O的辦公室附近(這是不允許的),尋找機會進去。現在這個辦公室已經有了鎖,過去有沒有,我沒有記憶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過去的他們是多麽"歡迎"我每次的到來,他們又是多麽急切的盼望他們想要的結果快點到來,也許他們等待的時間太長了,或者他們就沒有想到會這麽久,他們認為我既然很容易地愛上Dr.M,那麽Dr.O也一樣。這遲來的結果已經破壞了他們的治療計劃,所以在完成使命的過程中,Dr.O才有那樣的堅定目光麵對可憐的我,我該原諒Dr.O ?

我成功地跟在一個護士的後麵進了Dr.O的辦公室。我流著淚:“Dr.O我隻想問你,你到底還想怎樣?"
急轉身在他們趕我走之前衝出了門卻倒在了地上。
有人要扶我起來,是Dr.M?(後來我知道臨時讓他來是讓我感覺有安全感)
就在他瞬間的猶豫中我被緊跟著的Dr.O扶起,隨即被兩位護士攙扶著向娛樂室和餐廳方向走去。
Dr.O在前麵開路,因為到處都是椅子和床,他手和腿腳全用上了,奮力的推開擋著的床和椅子,給我和攙扶著我的兩位護士清理出一條路。。。
在那個過程中,我仿佛又回到了他的柔情歲月中,又感受到了Dr.O 除了很毒的另一麵。

終於快到了娛樂室的門口。
這時走在前麵的Dr.O突然急急地轉身問我:"這個廁所的門需要關上,是吧?"
"關上"我立即用力大聲回答。
"那,用我的手關可以嗎?"Dr.O搖晃雙手又問。
"可以,快點關上。”

那時那刻,我意亂情迷,真的又回到了和Dr.O的柔情歲月?

Dr.O知道:我怕廁所。我不喜歡我呆著的地方旁邊的廁所的門是開著的,因為廁所的門是和娛樂室的門相對著,所以平時若我呆在娛樂室,先檢查廁所的門是否關著。還有如果誰的手摸了廁所的門,那我會認為他的手髒了,而且連鎖反應,也就是說,接下來,Dr.O不能使用他的手了。所以他問我:‘用我的手可以嗎’
要知道這些病症可都是治療的內容之一啊,可是,今天在我快要崩潰了的時候,在短短的幾分鍾內,Dr.O一樣沒落的------床,椅子,廁所的門,是否用他的手關門,完美的按照了我的要求
我感動了。。。
"我要杯冰水和一杯冰"我無力的說.
我快速地嚼著冰塊,使勁地吞咽著...
嘴是木的,感覺不到滿嘴的血.
是硬硬的冰塊害我掉了一顆牙且隨同冰塊一並到了胃裏.
我終於平靜下來,隻是嘴有一點點腫.
"要小心"一位護士說.
"沒關係,或許明天或後天就能找到那顆牙齒"看到為我緊張的護士我輕鬆地說。
沒想到我的回答讓她更加緊張:"明天?在哪?怎麽找到?"
我說:“我會排泄出來的啊。”

徹底完了,護士都變了聲調:"不可以再使用了"

一天,少有的清靜,我僅看到幾個護士在station埋頭工作著。而我也確定Dr.O不在office
我早就盯上了一樣東西---一種高強度的殺死germs的wipes.今天放在那兒的還是一整桶,美壞我了。我伺機如何把它拿到手。想了個方法,然後當我從它旁邊走過去的時候,它已經在我懷裏。
"沒人發現,快走" 我默默地說。
“恩朵你拿它作什麽?把它給我!" 切,Dr.O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我檢查了,他沒在辦公室啊,真不走運。我撒腿就跑,緊緊地抱著那桶wipes.我沒有想到的是Dr.O竟然追了過來。我想的是:Dr.O會命一名護士找我要回wipes,這樣我會有一點時間從桶裏拿一部分出來,這樣也行,比拿不到強多了。我被他追跑著,我回頭看了一眼,想查看他離我多遠,我看到的是完全沒有了風度的Dr.O 他追到了我房間,又到了淋浴室,沒辦法,淋浴室的鎖已被他們卸掉,我喘息著緊緊地抱著那個桶。
“恩朵,把它給我" 他喘著氣說。
“不給,就是不給”我說
我沒想到的是,我和Dr.O竟為了那一筒wipes糾纏在一起,但最終我力不敵他,wipes被Dr.O從我的手裏搶奪過去。
"你看,你看,這上麵寫著什麽? 不能直接和皮膚接觸,那樣會很危險的。”他急切地說.
本來被奪走wipes就很不高興的我,還聽他說他害怕我的皮膚被傷害,我立刻哭了:”我傷害皮膚比你傷害我的大腦強多了。”’
"你都不在乎我的大腦被傷害,反而在乎我的皮膚。”我又說。
我感覺得到他內心的不平靜.
也許,Dr.O已經從那個"愛情故事"中走了出來,現在的他,沒有特殊的使命,醫生是他唯一的身份。

沒有成功拿到wipes,我很鬱悶,拒絕吃午飯,快傍晚的時候,有人敲我房間的門,進來的是Dr.L,就是這個治療小組的領導。他是一個風趣幽默的醫生領導。

“恩朵,聰明的恩朵,找個男朋友吧,當然不是我。”
如果他不繼續說下去,他的到來至少我不不高興。
"不要總愛上我們的精神醫生"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他說了他很後悔的話,他站了起來,繼而努力平衡由於想離開而失衡的身體,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由於不小心說錯了話,在他離開這個房間前,他得不得不拿到一個答案。

他重新穩固了一下自己,等著答案,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謝謝,也謝謝提醒,但是你為什麽不早點關心我提醒我呢? 如果你早點提醒我,你的醫生就不會被我愛上了,當然也不會有後來的故事了。還有你為什麽縱容你的醫生,讓我愛上他呢?”

Dr.L悻悻的走了。

這天,我又被迫離開房間,最後被椅子和床追趕到了娛樂室,才算平靜下來。
"大家好,我是Dr.Z,可今天我以鋼琴演奏者的身份在這裏為大家演出."
"鋼琴演奏?鋼琴曲?啊,這麽好。"我高興了。

整個concert將近兩個小時,當concert結束時才發現現場觀眾就我一個人,我也就明白此concert是 only for me.此時的我正拖著下巴坐在一個小凳上陶醉呢。
雖然大部分曲目我沒有聽過,但有"獻給愛麗絲","土耳其進行曲".
沒有"夢中的婚禮"多少有點失望。

當我因為又被床和椅子圍追堵截,難撫傷著的心時,總有一個人默默地從我的病房走過,我知道他是Dr.M,雖然他不承認。我第一次看見他是我摔倒在Dr,O的辦公室外,我是判斷出來的,因為Dr.M穿著肌肉杉。而且一直穿到我出院。

第二天Dr.L就把Dr.M和我互做了介紹,“恩朵,這是medical student×”

 “hi” Dr.M居然用這麽簡短的語言麵對被介紹的我,很顯然怕露了馬腳,同時伸出右手。

我立刻邊抱歉指著自己的右手腕說hurt,邊伸出了左手。。。

在握手的時候我用一手指使勁摩挲著Dr.M戴在無名指上的婚戒,然後,

我對Dr.L說:“從我住院以來,你從沒有把誰介紹給我,而且之前我有看到過帶著胸牌的medical student,你也沒有介紹給我。”

Dr.L的可愛之處就是:當他無法解釋自己的疏忽和紕漏,就選擇逃掉,這次也一樣,他走掉了,但他臉上的無可奈何的笑容一直到我看不見為止.

第二天,Dr.M手指上的婚戒沒有了。。。

Dr.M從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不知什麽時候會從我病房前走過,整個就是一打醬油的,還不帶瓶子。

而我,一如既往的拿他當出氣筒。比如我因幾次的要求出院未果有時會不開心時,我就生氣的擋在打醬油途中的Dr.M的前麵,有時我說話,有時我不說話,但Dr.M從來不說一句話。漸漸的我發現Dr.M成了醫生們了解我的試探儀,我的情緒好壞都可以從Dr.M那得到。

一個早餐時間,給我送來了其中的一個盤子上的烤製的麵包的形狀是呈彎曲狀盤卷一起然後一撇,就是大便的模型。

看著這個盤子,我失望極了,我相信這不是Dr.O的指令,因為我深深的感覺Dr.O和Dr.M 一樣懂我with我的病症。

這時,打醬油的準時出現了,我托著盤子擋在他的麵前,難掩失望:“Dr.M,你是知道我的,這個對於我,並不恐怖,因為我確信它就是食物而不是大便。我可以把它吃掉,那麽他們就認為對我的治療是有效的,可是他們根本就不懂我的內心世界是如何失衡的,怎麽個失衡法。”我把那個盤子摔在了地上。。。

有一天我被告知:Dr.O要來看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事來我病房,但是一想,來我病房總比在他office好,因為他的office是一個在我的記憶深處怎麽也抹不掉的地方。

我知道是Dr.O敲門,“請進”我說

似乎很多天沒有看見他了。不知為什麽見他進來的那一刻有點糊塗,我使勁地尋找記憶。。。

我聽見“恩朵”,Dr.O叫了我的名字,也許他還有話要講,他應該有話要講,不然來我病房幹什麽。

是我搶了他的話?或許如果是比不是要好很多,因為從他來到走,我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麽

“我想知道在這個樓裏有幾個Dr.O ? 我見過幾個Dr.O?我每天都看到化了妝,穿了肌肉杉的醫護人員,而Dr.O,在我的記憶中他隻有一個麵孔,他從沒有化過妝,可記憶告訴我,這裏既有萬般柔情的Dr.O,也有冷酷無情的Dr.O ,你能告訴我,我的記憶怎麽啦?”我哭了

“這裏隻有一個Dr.O,我就是Dr.O”他邊說邊從口袋裏拿出錢包“這是我的ID”

“這裏沒有人要看你的ID”Dr.O的動作隨著我的聲音停在那裏。

然後我說了:“告訴我,你是怎麽讓我愛上你的?你是怎麽讓我愛上你從而連累了我那聰明可憐的大腦?”

不知為什麽Dr.O還是不說話,我有點懊惱,是你找我來的啊!

我接著說:“為什麽一個sorry都沒有,來到你們國家,在這座城市,我聽的最多的是“sorry”“I am sorry”有時甚至不知道為什麽又收獲一個sorry,仿佛sorry是你們國家的文化。可是當我真的需要sorry了,你卻沒有跟我講,也許我們都知道,現在的你,你們對於我,sorry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也由此可見,經常說sorry的美國人是多麽的虛偽”。

因為我房間的淋浴設施被拆除了,所以我不得到外麵的共用間,說是共用,其實真正用的人隻有我一個,因為那些穿著肌肉杉化了妝的“病人”也是這個治療小組的,當然這一切都是我判斷出來的。

一天,
我剛淋浴完回到病房,剛要忙著做浴後瑣事,感覺不好。先是手輕薇的麻,然後腿,腳,越來越重。。。。。。
隻好靠在床邊不動。這時(非常及時),一個女“病人”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張從廁所帶出來的紙。
“我來幫你”她直奔我。

“stay away” 我用力喊道。

這時又進來個清潔車,我絕望了。。。
我費力掙紮著有些害怕的離開病房,
靠牆,努力讓自己平穩別倒在地上,除非再也無力支撐。
麻,仍在繼續。。。
我已經蹲在地上了,用手使勁摳著窗戶的什麽,不讓自己倒下去。

上帝,你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讓我扭轉了下頭?我看到了從門窗看著我的幾個人頭。
由於我扭頭失去平穩差點倒下,門窗外的一個人頭想衝進來幫我卻被提上來的一隻手按住,
我知道這隻手是誰的。
Dr. O難道你時刻在想著你的使命嗎?

麻過去了,我也判斷出:這又是Dr.O導演的。Dr.O想看看我,當身體有突發情況,甚至麵臨危險時,隻要我的大腦是清醒的,那麽不讓自己髒是第一和首要的,永遠是big deal

隻是我沒有得出答案的是:那麻藥是怎麽到我身上的?

那個想推門闖進來幫我的是Dr.M

悲催的Dr.M兩次在我要摔倒的危急關頭想伸出援手都被Dr.O阻止。

而且,當時的Dr.O的情緒低落到了穀底:ECT對我的治療沒有效果。

不管怎樣,我都認為Dr.O和Dr.M都是懂我with我的症狀的人,隻是Dr.O有些殘忍,可能也是使命在身吧。

下麵的兩個畫麵的出現,我自始至終都不認為這是Dr.O的idea

有一次,在護士station,護士拿藥給我吃,我看到藥和少量水放在了一起,而藥沒有完全溶解,看起來象嘔吐物。我立刻反感,失望,編排這個小品的人真的不懂我啊,他們以為我吃了,我的病症已經減輕了。哎。。。
”這是什麽?"我壓製著惱怒
"你的藥" 護士說。
"為什麽這樣?"我說
"accident" 護士說
剛要說話的我看到了Dr.M,也許這正是他該出現的時刻。
我回病房拿了一小塊巧克力折回來,問護士要了一個和裝我的藥一樣的container,我把巧克力放裏麵再放一點水又用一把塑料叉子叉幾下巧克力,感覺和那藥一個德行了,我便從護士手裏拿了藥,
我倆手拿著兩個container走到了Dr.M麵前:“Dr.M,我這有巧克力,但我讓它accident了,若你吃得下accident的巧克力,我也會吃得下accident的藥。

Dr.M不說話,盡管我每次都叫他Dr.M

此時的Dr.M明白,這個accident的藥怎麽會影響到我呢,我最多跟大家一樣看著惡心不舒服而已。

一天,Gary,就是那個我為了出院和他“結婚”的那個guy,看我,抱來了個大西瓜。我好想吃啊。

我抱著西瓜急不可待地來到餐廳,一半放冰箱裏。當我拖著令一半坐在沙發上剛要享受時,一男一女兩個"病人"(都是假扮的)此時此刻正在反胃,打嗝,吐酸水,我知道這又是哪位不懂我的病症的人導演的,憤怒的氣體直衝我的腦門。
我把手裏拿著的半個西瓜放在茶幾上,奔向櫥房,拿出那半個西瓜,一分為二,每塊西瓜上皆插著一把勺子。
我先在我坐的沙發的對麵近距離放兩把椅子,命令那兩個“病人”坐下。
一邊放西瓜在他們的腿上,一邊說:吃,吃,吃

我坐回原處,胡亂地放嘴裏了一塊西瓜,我被吃嗆了,但仍然阻擋不了我說話
“吃呀,別怕反胃,別怕吐,吐了吃,吃了吐,看著,向我一樣大口使勁地吃"
那兩位“病人”嚇著了,顫微微地吃著,可憐惜惜地看著我。
“怎麽不吐了?”我嚷起來。
很顯然我最後的喊叫完全嚇著了他們,我也淚流滿麵地跑回房裏。。。

可憐我那盼了幾天的西瓜就這樣當垃圾了。

經過契而不舍的請求,終於盼來了可以出院的消息。盡管一些事情如家住哪裏一點都不記得了,拿來的我的衣服也不認識,但離開醫院總是好事。很多天沒有看見Dr.O,難道我離開醫院他也不見我一麵嗎,雖然治療失敗了,我知道他很難過,但肯定不是為我難過。

Dr.O, 也許你要見我一麵,也就沒有接下來的我的故意所為,

我給Gary打了電話,他以為又要西瓜,

“我要一把剪刀,最大尺寸的”我說

“拿不進去的,發現了,我以後就不能來看你了”Gary說

“把剪刀藏在你的身體裏,沒有問題的”我一再強調必須把剪刀給我帶來。

剪刀被帶進來了。

我立刻開始行動,把病房的門打開,為的是讓經過我房間門口的醫護人員看見我在幹什麽。

我拿著剪刀開始padicure而且動作相當誇張。

終於被一個護士發現了,她大叫:“你怎麽用剪刀啊?”

“padicure”我邊說邊繼續。

“停下來,你不知道醫院裏不能用剪刀嗎?”

“誰告訴過我醫院裏不能用剪刀?我沒有這個記憶”我繼續幹活。

“你必須停下來”護士有搶的趨勢

“醫院裏真的不能用剪刀嗎?Dr.O,他在那裏,我要他親口告訴我醫院裏是不是不能用剪刀?”我喊起來。

很多天不見的Dr.O終於出現了,我跳下床,跳到他麵前,流著淚說:

“你告訴過我,ECT會使一些不好的記憶失去,可是醫院裏不能帶剪刀,這是一個好的記憶啊,我怎麽記不得了,你為什麽把這個好的記憶也給治療沒了,你告訴我,未來我還會發現多少好的記憶被你弄沒了”

感覺Dr.O剛從土堆裏爬出來,毫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