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鴨Henry 和Helen
文章來源: 阿邕2021-12-19 06:15:13

2019 年的初春,我們從二月等到四月初,等著過去十幾年每年都上演的野鴨Gracie 歸來場景。讓人傷心失望的是,這場景在這一年沒有再現。十幾年的風雨中, Gracie 的翅膀在天空中劃過一道道的線,然後隨風逝去,Gracie 的時代就此劃了一個句號。

到了2019年的四月末,濕漉漉的院子池塘邊不遠處,有隻綠頭鴨東張西望在草地上行走,它在尋找什麽,是在尋找記憶裏的那個池塘嗎?看見它,我的雙眼被春天升起的霧氣模糊起來。野鴨不會隨便獨自行走在陌生的地方,這隻綠頭鴨以前曾來過這裏,它大概曾是Gracie的伴侶。年老的Gracie 不再回來,而它的伴侶卻記得這個池子,記得池子裏曾經的春夏之夢,還有池邊的食物。

幾天以後前院草地上有一對野鴨在一汪積水中玩耍,然後那隻公鴨領路往後院走來。母鴨在後麵小碎步的緊緊跟隨。公鴨走啊走啊,看見池子終於停步在池邊。驚喜的我送去鳥食,看見我過來,兩隻野鴨遠遠的就跑開,尤其是那隻母鴨,或羞或怕跑得更遠。

從那以後,這兩隻鴨常出現在院子和池子邊。公鴨會領著母鴨在院子走動,似乎在向母鴨介紹周圍環境,顯擺他的地理知識。每天我放一些食物在池邊,但離鴨子遠遠,不敢驚嚇它們。公鴨曾遠遠上下衝我點頭,像是點頭兄Henry, 而膽怯的母鴨卻總是躲得遠遠的。

Casablanca》電影裏最後那場戲,迷霧中Rick 對警長Louis 這是一場美好友誼的開始”( Louis, I think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a beautiful friendship “) 在春光明媚充滿希望的春天,我遠遠的對那兩隻鴨子說希望這是我們美麗友誼的開始

 

那一年五月底我們從阿拉斯加旅遊回來,兩隻鴨子卻不再出現在院裏。沒想到這隻友誼的新船說翻就翻。


時針轉到2020初春,出人意料,兩隻野鴨出現在池子邊,它們拖回那隻友誼的新船,等著我們用食物培養堅固它。 

我們每天都盡心盡力將食盤放滿。天氣晴好的日子裏坐在草地上遠遠看著鴨子們在水裏遊玩,暫時忘記新冠瘟疫在世界中傳播的現實,忘記需要社會性接觸需要歸屬感的人類被迫各自關閉自己的焦慮和不安。 眼前的一池綠水和鴨子的自在遊動如清風般撫慰過來。

因為公鴨是Henry, 就給母鴨取名HelenHelen 比初來的前一年膽大一些,雖然看見我們不會跑得遠遠的,但仍然時時警惕的看著我,保持社交距離。以前總是Gracie 領著公鴨在院子裏走動,現在則是Henry 領頭在草地上行走,Helen 跟在後麵亦步亦趨,典型的夫唱婦隨。

等到七月初鴨子離開的時候,Henry Helen 看起來已接受我們,滿意我們共造的友誼小船。它們把這個院子這池子當成它們自己春天和初夏的行宮,也歡天喜地的接受我們的食物,每天吃得肚子鼓圓。

 

時間來到今年(2021)三月中,春寒料峭中Henry Helen 不負期望又回來了,又開始亨受國賓級的飲食待遇,每天酒足飯飽後在池子邊上的草叢裏睡得天翻地覆。

 

一天中午在池邊經過,看見酣睡的Henry, 朝它大叫一聲”Henry “。被從春夢中驚醒的Henry 很不爽,衝我發出嘶嘶聲(hissing), 從此被外號hissing Henry。脾氣漸長的Henry ,不能容忍鬆鼠搶吃食盤的鳥食。它不僅將鬆鼠從食盆裏趕走,在院裏看見旁邊的鬆鼠,也低頭張翅像鵝一樣擺出一副從未見過的鴨子大戰鬆鼠仗式。

對鬆鼠如冬天般冷酷的Henry, 對其它居心叵測公鴨卻夏天般熱情洋溢。它常常和一兩隻公鴨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誰知道這些兄弟看見Helen就變成窮凶極惡的流氓,Henry 不得不和它(們)撕打一番,五,六月間平靜的院子總會上演幾出驚天動地鴨子大混戰。

 

Helen 瞥見空中飛來的陌生公鴨,嚇得匍匐在地快速閃入草叢中。愚 蠢又勇敢的Henry 一番激戰打退流氓後,回到池子邊呱呱叫著,叫出藏在草叢裏戰戰兢兢的Helen

 

細看Helen, 可以看出它頭上的羽毛顏色比以前的Gracie 稍淺,臉上的條紋也有一點不一樣。去年曾在池邊驚見兩顆軟殼的鴨蛋,池子底也有兩顆蛋。這是院子裏前無古鴨後無來者的鴨史上的高光時刻。大概年輕的Helen 沒有經驗,隨處下蛋,而且是軟殼蛋。給它喂了些雞蛋殼,今年在池邊甚至是草地上又發現Helen 下的蛋,仍然是軟殼的。以此推想,以前從不見Gracie 有小鴨,現在的Helen 也沒有,是不是它們缺鈣下的都是軟殼蛋呢。

 

 

Henry Helen 常常鑽出池邊的草叢,站在池子和工具房之間的草地上。那是它們在告訴我,飯碗空了,加飯!今年它們也學會跟到工具房等我們拿鴨食,再顛顛的小跑跟著搖著裝鴨食杯子的人到池邊。然後跳進池子,遊到池邊,站在池水中將硬嘴伸進岸邊食盆裏大快朵頤。

 

夏花中,站在草地上呼喊翠花上菜的鴨子, 尤如江洋大盜般威風凜凜。

 

 

有一天,等不及攔路搶劫的大盜們,在Henry 帶領下跳上陽台,探頭探腦來催促人類開飯。目瞪口呆的我,想著它們的前輩Gracie 花了好些年才鼓足勇氣一步一步從階梯走上陽台。而這新一代的20 後,卻充滿對人類的信任,張著年輕的眼睛,稍張翅膀就飛上陽台。

 

 

好吃好喝的鴨子們悠悠閑閑在院裏散步,本以為它們隻會依戀我們這一池子的水和食物。有幾次看見鴨子撇著腳熟門熟路的走到柵欄另一邊鄰居老Dan 的院子。隊友和Dan 閑聊,才知道鄰居Dan在他的庭院裏放一罐碎玉米粒,開了個自取自食的buffet “歺廳

那一天又看見Henry 領著Helen 大搖大擺在我麵前走過,我忍不住問, Henry, 你們去哪啊。那兩隻鴨都不正眼看我一下,昂首挺胸,表情堅定,撇著八字步邁向鄰居老Dan 的院子。我氣急敗壞的衝它們後背喊, you, beggars( 討飯的)。回頭囑咐隊友趕緊也買些碎玉米粒,別老讓咱家鴨子去鄰居家討飯,太丟人現眼了。

 

以前的公鴨,常常在七月初離開院子,悄悄的藏起來,和其它公鴨們一起共度換毛難看不能飛行的日子。 Henry Helen 七月後仍常常來到院子,等著吃那些玉米粒。Henry 頭上的綠毛漸漸脫去,臉上白一塊灰一塊綠一塊。每天歡天喜地不顧形象的Henry,揚著顏色不斷變化的臉,喜感十足。

 

八月一號,Henry跳上陽台臉上頭上的綠羽毛又褪去很多。Henry 看著不男不女,不老不幼,非美非醜,一副似喜非喜的表情。這一瞬間,Henry 是隻超凡脫俗的鴨子。

這一天後,Henry 不再在院子出現,它終於藏起來,以掩飾它在換毛期間缺少羽毛難於飛行的尷尬。但它卻打破了到院裏度夏日最長時間的吉尼斯院子紀錄。

 

在那之後的兩星期裏,Helen 仍然獨自來到院子吃飯遊玩,走到鄰居Dan 家討食,怡然自得,己毫無新鴨初來時躲躲閃閃的膽怯。八月十五號後,Helen 也終於不再出現,想來是和它的兄弟姐們別處度夏季了。

 

 

明年春天,猜想Henry 又會頂著那個綠色的腦袋,和Helen 兩個吃貨將會喜滋滋的站在池子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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