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樹是豆科鳳凰木屬，因為“葉如 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所以叫鳳凰樹。小時候住的大院裏有一棵高達二十幾米的鳳凰樹，立在一個辦公樓邊上。平日裏我和小夥伴們在院子裏東走西逛，哪都要看看，摸摸，玩一玩。但一般我們不會跑到鳳凰樹下。不知道為什麽，這棵鳳凰樹很招蟲子，經常看到從樹枝上垂下一縷縷的絲，高高低低的絲下吊著蟲子，北方人叫吊死鬼。黑色的蟲吊在絲上，象走鋼絲的表演者，還扭著身子。穿過樹下，一不留神，蟲子就會掛到身上，很是惡心。所以勇敢如小孩子的我們，一般也不願意跑到鳳凰樹下。

 

但是到了初夏，知了開始叫個不停，鳳凰樹就開始像一把把點然的火把，紅紅火火開起花來。抬頭望去，高大的樹枝，尤其樹冠上，一片片熱鬧的紅色。掉落到地上的花，也仍然新鮮紅火，遠遠看去，樹下像鋪了一層紅地毯。這個時候，我和小夥伴就上下左右四周打量樹下情景，確定沒有什麽吊死鬼蟲子，幾個人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快快跑到樹下，撿起一把把紅紅的五瓣落花。

 

再次想起鳳凰花，是在北京，在大學的校園裏。那時候看美國影片"畢業生"（The Graduate),  年紀太輕，看不懂電影裏Mrs Robinson 的挑逗/誘惑和Benjamin 的迷茫。隻是非常喜歡電影裏的插曲，尤其是那首Scarborough Fair。午飯時間，校園裏的廣播有時會播放Simon 和Garfurkel 演唱的這首歌。當時聽不懂英文歌詞，隻是那優美而有些憂傷的曲調讓我站在北方的樹下聽得癡了過去。後來又聽了Scarborough fair 台灣 中文翻唱版本的“畢業生”，歌詞裏唱出了畢業離別的傷感，惆悵和青春的憧憬。歌詞開頭“蟬聲中那南風吹來、校園的鳳凰花又開”，一下子把我帶回家鄉的夏天，在那熱烈火紅的樹下撿拾花朵，小小年紀還不知道什麽是離別。因為中文歌詞，從此以後，鳳凰花總是和畢業 連在一起。

 

如今再想起鳳凰花，又是很多年過去，中年的我己在大洋的另一邊生活多年。童年的鳳凰樹，早已是千山萬水之外。年輕時在校園裏思念的鳳凰花，也尤如青春，己雲煙般飄散。在畢業的季節，偶爾也會哼哼“校園的鳳凰花又開”，然後又換到英文歌詞的“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來來回回就哼這兩句，幾十年過去，剩下的歌詞也隻記得個模糊輪廓，隻有“鳳凰花又開”這一句，仍然紅豔豔的留在記憶中。

 

遙遠的故鄉，又是一年鳳凰花開之時。年輕的一代，躊躇滿誌，離開校園。前幾星期去參加幹兒子高中畢業典禮，看著興高釆烈的年輕畢業生們，感慨萬分。他們有著火紅的青春，像盛開的鳳凰花，在他們麵前，是無限的未來，祝福他們。

 

在網上終於查到中文翻唱版本的畢業生歌詞：

 

  還記得 那陽光遍地 

 

 

（照片來自網絡，感謝不知名的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