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絲在春風中搖拽， 金黃色的， 葉兒還裹著。 田野上一片鮮綠的嫩苗，另一片黝黑的泥土。更多的田地還沒翻耕，殘冬的枯灰依舊。 上班途中， 我在找尋一個老人的身影。

我不認識那位老人家，他也不知道我在找他。每年開春的時候，我都在找他。

老人住在一個很大的農場，沿路一英裏寬，也至少有這樣深。匆匆路過，看不到另一邊。老人的屋子在東北角上，暗紅磚深灰頂。同一塊農田上，沿路還有兩座屋子，白牆綠頂的木板房， 好象是他孩子們的家。每座屋後側有車庫，後麵另有存放農具機器的農庫Barn。都是普通的農家住宅，在路旁常見的式樣。

老人家的農場每年播種不同的農作物，玉米大豆油菜，我隻會認這幾種。今年地裏剛冒綠芽，還看不出他家田裏是什麽莊稼。

老人家的車道旁，農庫前另有一塊地，一百來尺見方。這一小塊地上不種莊稼，種花。這一帶的農人也和城郊居民一樣，春夏季節房前屋後種些花點綴庭院。但這老農人種花的形式和別人不同。 他的花排得整整齊齊，間隔均勻， 一隴一隴， 從路旁伸向農田邊界。老農用種莊稼的模式種花。

這兒也有些農家早春在花房裏育苗，然後去農貿市場出售。 但老人的花不賣， 雖然他的花田很大。老農的花綻放在自己屋前， 從春至秋。

春天的早上，陽光初升的時候， 老人就會出現在田間，施肥除草，不緊不慢的。退休以後繼續勞動， 怡然自得，老人享受著他喜愛的工作。

十多年來， 我上班途經他家農場， 都會望一眼。 老農田間勞作的身影已是那樣熟悉， 但老人卻不留意路人的眼光。年複一年。

積雪融化， 春回原野， 老人快出現了吧? 我已望了一個多月了。 今年氣候反常， 春耕或許還早， 我告訴自己。

兩周前， 一個二十尺的垃圾箱橫在老人家的車道上，舊家具扔在裏麵。 是那種裝修房屋的人常租用的巨大垃圾箱。我心一沉。 樸實的老人在晚年翻新屋子並不常見。

柳絲吐芽了，草更綠了，春天來到了。老人家，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