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時空和生死的父女情 - 看電影《CoCo》和《星際穿越》
文章來源: cng2018-06-23 19:31:38

幾天前是父親節,中國從來就有“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的昵稱,文學城又偏偏有好多位又有靈氣又孝順的大才女,這兩天文學城才女們在博客區貼的紀念父親的不少好文章,讓我讀得時而會心一笑,時而鼻子發酸,眼眶發熱。可惜我這人命裏沒有穿貼心小棉襖的幸運,對父女之情沒有切身的體會,不過,過父親節和讀父親節文章,倒讓我想到了這兩年看過的兩部流行大片《星際穿越》和《COCO》。

和至親生離死別,是世間最痛苦的事;在生離死別裏,最痛苦的莫過於白發人送走黑發人;但是如果奄奄一息的白發人是自己的女兒,而守候在病榻邊的黑發人卻是正直盛年的父親,那會是怎樣一種的奇特和無奈?

兩年前諾蘭導演的熱賣大片《星際穿越》(Interstellar)就設計了這樣違反倫常的場景。男主人公Joseph Cooper為了執行一個拯救人類的計劃而不顧幼女Murph的反對,毅然登上了星際探險的飛船。可惜星際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黑洞的拉扯造成了時間軌道的彎曲,等到Cooper曆盡千難萬險回到人間,固然是非常幸運地見到了依然活著的女兒Murph,但女兒已經是90多歲高齡了,而父親自個和出發時沒啥兩樣子。父女倆淚眼相望,十指相扣。已成白發老太太的女兒依然象小女孩一樣驕傲地看父親的回歸:because my dad promises me…

有趣的是,去年的奧斯卡大片《Coco》也有類似的思路。隻是,把一對相愛父女生生分離的,不是《星際穿越》中空間的隔絕和黑洞的撕扯,而是永恒的陰陽之隔:一位墨西哥民間音樂家Hector, 為了事業的追求而拋妻別女,悲慘的是,他在決定回家團聚之前,合作夥伴為剽竊起作品而將其謀殺,隻留下一首臨行前專門寫給女兒Coco的感人歌曲《Remember Me》,深刻地留在她幼小的心靈裏,直到這個小女孩老到了八九十歲逐漸患了老年癡呆症,這動人的旋律才慢慢從她腦海消退…

 

當然,熱情奔放永遠樂觀的拉丁美洲人民是不會聽憑讓生死切斷親情聯係的,於是,他們發明了“亡靈節”這一民族節日。在這一天,在陰間的死魂靈們,可以用生者對死者的記憶為門票,回到人間與親人再次團聚。但這對Hector來說是一個巨大挑戰,因為他早年不顧家的行為,他的名字和照片被不理解的家人從族譜中剪除,後代也絕不許接觸音樂。這樣,他在陰間見不到還活著的女兒,也不能在亡靈節回到陽間重睹她麵。與此同時,世界上唯一知曉他名的女兒Coco,也已經記憶衰退瀕臨死亡。待到Coco咽下最後一口氣,Hector就會在陰間也消失,成為真正的孤魂野鬼,和女兒永遠訣別了。

於是,我們的小英雄米高,也就是男主hector的重重重重孫子,橫空出世了,他因為偷學民謠吉他而被家人斥責,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家族魂靈帶到陰間靈界,和hector意外相會,發現了老祖宗的冤屈和真情。hector懇求米高把自己珍藏的自己和coco的唯一合影帶回人間,以激活垂垂老矣的女兒的記憶,從而成全父女倆見麵的最後機會。可惜,這張照片,這個唯一的證據,在主人公和大惡人的廝殺中意外被毀,觀眾都絕望了。

米高還是回到了人間,在祖祖祖奶奶coco麵前撥響了吉他,娓娓地替她爸爸唱出了那首《Remember Me》。奇跡發生了,本來已經失憶的老Coco居然回光返照輕聲應唱,原來這首父親留下的歌一直在她心中。Coco再用枯幹的手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照片,原來,父女倆的合影,女兒一直珍藏了80年。

結尾,當然是大團圓。在陰間,年輕的父親的骷髏,和白發蒼蒼的女兒coco的骷髏,手拉手肩並肩(仔細一琢磨這場景好像有點糝人),高高興興在亡靈節那一天重回人間,去聽重重重重孫子米高的音樂會!

有人說,人類對親情的執著,有一部分來自傳宗接代的動物本能,另一部分,是人類獨有的,對時光流逝的感時傷懷。每當看到長輩的老去和後輩的成長,我們無不深切感受到歲月在自己身體和心靈上留下的印記。在這一點,《星際穿越》表現的更為明顯。Cooper的飛船受到巨大引力的困擾而耽擱了20分鍾,而當他再次回到基地,兒女給父親發來的通訊已經積壓了30年,在封存的視頻中,男主目睹兒子在幾個小時的影像裏從稚嫩少年變成油膩大叔,女兒Murph因為賭氣而拒不視頻,實在想爸爸受不了而上來一次,已經是中年大媽…男主在短短時間內真實體驗了滄桑的造化,不禁泣不成聲。

人類可以上天下海,遨遊宇宙,但是無法掙脫時間對我們的捆綁,在一個沒有回頭路的旅程上風雨兼程。

《星際穿越》是一部科幻片,它似乎試圖用“科學”的態度對人類這一無可奈何的宿命提出挑戰。在導演諾蘭看來,“重力”(gravity)是幫助人類在時空扭曲中傳遞感情和信息的唯一介質,而“愛”,仿佛可以是宇宙中獨立於光電磁,存在於另一維度的一個可以測量的神秘力量。在這個力量的支配下,Cooper通過重力場把來自未來世界的宇宙密碼傳遞給他留在女兒臥室中的禮物:一隻舊手表的秒針。女兒在愛的呼招下,在疏散前拿到手表,完成了愛因斯坦未竟的統一場論,拯救了全人類。

電影這個嚐試,固然新奇,但是失敗了,因為它給我的感覺,仿佛是文學女青年改學理論物理,清爽的冰激淩裏混合了牛肉湯,淡淡的怪異。

《Coco》是用墨西哥文化傳統撐起來幻想片,它在幻想中構建了一個死後的世界,在那裏靈魂們照常生活社交娛樂,還有在亡靈節那一天和活著親人相會的機會,死人和活人都在心底哼唱同一首歌,分享共同的記憶。

由於人之所限,我們也許不能戰勝時間,衰老和死亡,但我們畢竟還擁有回憶,幻想,和美好的親子溫情。

Coco,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