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國門後思想觀念的轉變——認識教會和教友 (有圖有真相)
文章來源: 鄉間小路122016-06-22 10:05:55

 

估計80年代中期剛出國的留學生們,多半都會為美國無所不在的教會勢力而吃驚。

原在國內時,就已接觸到了親友中的基督或天主教徒,他們基本上都是可親可敬的長輩老人。可我們仍擋不住那將宗教妖魔化的數十年國內教育, “宗教是資產階級(統治階級)麻醉人民的鴉片”的說法早已在腦裏根深蒂固。

來美後最先接觸到的是以港台來的同胞為主的教會。他們用來傳播“福音”吸引新到學生的主要方式,是在教會活動後,帶沒車的同學去較遠的華人超市買菜。我們本能地對之有所回避。為什麽呢?還不是因“台灣”兩字“觸目驚心”,直接在腦裏與“特務”掛上了鉤。學校裏的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顯然與領館有著被領導的關係。其負責人傳出話來,那活躍在大陸同學中的Y牧師有台特背景,曾有人聽到過他在周日傳道時大罵大陸共黨。這傳話反而讓人對Y牧師夫婦產生了好奇心,有位室友還將Y太太邀來,給我們上了堂如何淡淡地化妝的課。

不久,我在學校國際學生辦公室登記,參加了與美國學生結對互學語言的活動。分到與我結對的那校友馬克,是位摩門教徒。頭一次約時間交流,他就向我介紹起摩門教來。這對我有些新奇。從了解到教會有多種分支,而對宗教是怎麽回事產生了興趣。馬克對我幾乎沒有宗教方麵的正麵了解也有些驚奇,很有興致地帶我和我的室友們去參加他所在教會的活動。離學校不遠的M鎮是摩門教在美國的第N大區域,那裏的聖誕節燈飾在當地很有名。馬克和他妻子在聖誕節前,帶著顯而易見的自豪感,來接我們一室人,去遊覽夜幕下的M鎮。那一大片區域裏,以摩門聖殿為中心,色彩斑斕的燈樹、燈花、燈杆、燈屋、燈樓交匯在一起,真是美極了。夢幻般的燈境給我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M鎮聖誕前的摩門聖殿)

在美頭一學期修課中結識的邁瑞琳同學,也是位摩門教徒。她善良聰慧美麗,是個有心人。我們同修的那門課,是本科非經濟學專業的經濟學碩博生必定要修的,但對邁瑞琳這樣的非經濟學碩博生隻是選修課。該課需要用到不少數理統計知識,以邁瑞琳的文科背景修起來比較吃力。那課的作業偏多,還要交一個占課程成績25%的學期論文(term paper)。我當時在用英語作較長文上,肯定有困難。在第一個作業我取得好成績後,她很快就主動來與我結成學習組合(study team)。我給她講解數理統計方麵的問題,她幫我的學期論文做文字上的修改。結果我倆都得到了各自滿意的成績。

春學期後就是暑期,邁瑞琳邀我與她全家一起,驅車前往猶他州、即她的老家一帶遊玩。我就這樣較深地結識了一個摩門家庭。她的先生邁克爾,原來並非摩門教徒,因愛上了她才入了摩門教。邁瑞琳隻比我年長一兩歲,就已和邁克爾有了4~9歲四個孩子,三兒一女,都非常可愛,還都愛唱歌和彈鋼琴。邁瑞琳告訴我,按她家的傳統,她會要求兒子在成年後,化兩年時間專職傳教。由於認識了我,對華人有好感,她將會建議他們去台灣傳教。

從我校所在地到猶他州的途中,有不少地方景色秀麗。她們一家人一路歌聲飛揚,說是讓我邊隨行邊學英語歌,增大此行收獲。給我留下記憶較深的是“This land is your land, this land is my land. From California to the New York Island…”這首歌。他們邊唱,邁瑞琳邊指給我看各種值得注意的景象,還不時地望著景發出讚歎聲,“Beautiful country,isn’t it?”那對她們祖國山河的驕傲讚美溢於言表,也感染著我。

我們先在猶他的一個山上住了兩日,邁瑞琳家在那裏有個小屋(Cabin),可宿營。山上鬱鬱蔥蔥,小溪潺潺,空氣清新,環境寧靜如世外桃源。山上下來後,去了州府附近的摩門教訪問者中心(Visitor Center)參觀了大半天,好好受了番摩門史的教育。那一間間不大的影視房裏,放映著一個個摩門曆史發展的小電影故事。這樣的傳教方式,對我來說,很是新穎動人。

(邁瑞琳和她的四個孩子在Cabin。右一那小蘇珊在做鬼臉。)

接著來到了邁瑞琳的父母家,見到了一對非常慈祥的老人。她母親一個多月前剛動了一個心髒大手術,已恢複得很好。老人見女兒帶來不相識的朋友,很高興。忙東忙西地安排晚飯和住宿,一點也看不出是才動完大手術不久的近七旬老人。邁瑞琳後來告訴我,每年結識新朋友,在傳教上或多或少做些什麽,也是她們的傳統。我將帶來的一對墨綠色繡花沙發靠墊套送給老人,他們可高興了。向來串門的朋友們一再顯擺,說這是來自遙遠東方的藝術品。

車往回開的時候,邁克爾提出,說若不帶我去趟那著名的大峽穀,此行似乎未盡到東道主的職責。孩子們聽了都一蹦三高地歡呼,邁瑞琳也就笑著同意了。到了那被認為是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大峽穀國家公園,不能不被那色彩斑斕、蒼勁壯麗的巨岩斷層所震撼,真正感受到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創造力。那迷人的景色、氣勢磅礴的魅力,難以言表。邁瑞琳此時忍不住要說,這是上帝才能有的大手筆。

回程路上,邁瑞琳很認真地和我討論起宗教信仰問題。我說,和她們一家的交往,改變了我原來對教徒排斥的感覺,但所受到的二十多年無神論思想影響,還是根深蒂固,很難被推翻。她好奇地問我共產主義是否也是種宗教,依我當時的想法,我回答說不是。她又問我共產主義是否等同於獨裁,我說也不是,我們受到的共產主義教育是,人的一生要為人民服務。我這說法,顯然是本能地帶著對那時中國政況維護的態度,如今看來有些幼稚了。

草哥來美和我團聚後,我們隨邁瑞琳一家或其他朋友,還參加過多次各種教會的活動。甚至有一次稀裏糊塗地被拉到了一個以老美為主的佛教會,聽了好一陣“南無阿彌陀佛”一類的誦經。但是至今,我們也未能接受任一宗教。這被教徒們稱為“未接到呼召”。周圍從大陸來的同學朋友裏,一些年紀略輕的入了教。可與我們同齡或年長幾歲的親友中,鮮有人信教。細究一下,可能相當大的一部分原因是被文革間的頌毛謬潮給搞傷了。每回聽人認認真真地談見證,每回聽到教堂裏的歌聲起,就連想到當年那荒唐的憶苦思甜報告、學習毛著講用會、“敬愛的毛主席,我們心中的紅太陽”一類的頌毛忠字歌舞。總會感覺忍俊不禁,很難再升起虔誠崇敬的心意。

然而,我對教徒們基本上已沒有什麽偏見,邁瑞琳一家的友情在我心中長存。在我獲取博士學位的學校畢業典禮上,邁瑞琳是我除家人外的唯一受邀親友。邁瑞琳的大兒子,那時愛纏著我問東問西的九歲史蒂夫,後來真去台灣傳教了兩年。而此時,我耳邊還響著邁瑞琳七歲的女兒蘇珊、在車裏唱著和在教會活動上演唱時、那清澈透亮的童聲:

I am a child of God.

And he has sent me here,

Has given me an earthly home with parents kind and dear.

Lead me, guide me, walk beside me, help me find a way.

Teach me all that I must do, to live with him someday.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OrcqqpHCt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