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三晚飯時間，收到女兒的微信，說大腿內側不知為什麽紅腫，附了張照片。我一看，有個小小的膿頭，說有可能是被蜘蛛之類咬了，或是生了疥瘡之類。也沒有很重視。

 

半夜，電話聲把我吵醒，一看是快淩晨四點了。女兒打來的，說那地方很痛很痛(估計是在作膿)，睡不著覺，安慰她一下，說讓她明天去Walgreen買點藥和藥膏之類的。問她第二天(星期四)幾點有課，答11點有課。

 

星期四早上九點多，她又打來電話，說還是很痛，走不了路。我問了課程，就說那就隻好翹課了。她隨後又睡回去了。下午三點左右，我先text她，後又打電話過去問情況，還是很痛，連走到廁所都困難，開始哭起來了。說自己有一大堆作用，本來下午要去上課答疑的，也走不了。下星期一就有一科mid term(才開學一個月都不到)。走不了路，所以也沒有去Walgreen買藥。一天也沒吃飯，隻吃了點snack。問能不能請室友幫忙，答，室友不在。早上，我已經做了點功課，發現有一些東西是可以一試的，但因為她走不了路，所以最後隻好說，用網上說的牙膏一試。後來又囑咐她趕緊叫外賣送到家門口。她都照做，自己還上Amazon order了兩小時就deliver到家門口的藥膏和紗布之類的。晚上五點多打電話過去，說好一點了。以為應該沒事了。

 

星期五早上text她，問情況，說好點了，但還是很痛。問她要不要去看醫生，說不要，中午12點還有作業要due。

 

掛了女兒的電話，想起明天是周六。馬上打電話給LD，說要不要明天開車北上去看女兒。LD的第一句話是“ She is not a baby. 在舊社會，她這個年紀都該當媽了”。

“ 這不是在新社會嘛”。

“你去能幹什麽？你要讓她自己handle。那要是她在東部讀書呢？”

“她那不是不在東部嘛”。

LG接著說他的point是什麽，blah blah。最後一句“這來回要十幾個小時，要去，你自己坐飛機去”。我心裏窩著氣，心想，人家在北加上班的，還不是每隔一兩個星期回來一次。我如果不是路盲，你信不信我自己開上去了。

 

回到座位，看了看機票，想想再等等吧。

 

等到下午三點左右打電話過去，女兒在那頭又開始哭了，說創口貼粘在傷口上了，不能換下來，還流著血。她還堅持不要看醫生，怕醫生把她搞得更疼。我心亂如麻。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可是已經是星期五下午三點多，如果約醫生，還能約到嗎？說服女兒後，馬上回到座位，找到醫生的電話和保險卡。這時已經3：30了，等我拿起電話，打到醫生office時，又被on hold足足二十分鍾。這二十分鍾，我心急如焚， 一邊微信給一個護士朋友，一邊微信另一個朋友，要了這邊開往北加長途車的信息，一邊腦子裏想著backup plan - - urgent Care，雖然離學校更遠些。漫長的二十分鍾等待，電話那一頭終於傳出聲音。我把情況說了一下，懇請能否squeeze in，因為office明天關門的。那位女士還算友好，說他們5點關門，給了女兒4：40 appointment。感激地掛了電話，馬上打電話讓女兒叫uber前往。女兒5點多看完後打來電話說，裏麵還有膿血，醫生局部麻醉，將傷口放大，讓血水排得快些。說很疼,星期一還要去複診。我安慰完她，自己也鬆了口氣。

 

LD下班回家，問情況，我說，“看了醫生了，否則我今晚打算坐megabus北上。不就夜車嘛，一晚上就到了，才$15”。

LD瞪大眼睛，“什麽，$15塊，不要開到山裏被人劫了”。

“你還擔心你老婆被人劫啊？劫色？劫財？命倒有一條。”

 

羅羅嗦嗦地寫了這麽多。其實中間我也問過女兒，要不要媽媽來看你一下，電話那頭猶豫片刻，說“媽媽，我沒有時間”。

 

其實，我是知道的，苦痛都是人生的經曆，人生的財富，要放手讓她去經曆，才能長得更快。想當年，自己讀書時，為了不用轉火車，坐的是直達的十小時左右的長途夜車回家，大冬天，坐在漏風的汽車裏，腳凍得生疼生疼，記得到家時是大清晨，我下了車，提著行李，看著熟悉的街道，眼淚就止不住下來了。正因為我吃過這些苦，才覺得在今日的條件下再坐個夜車算不了什麽。今日為母，是不忍心看女兒受罪，雖然道理我都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