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照例收到Eric的微信拜年，加上一張年夜飯的全家福。我問，想來看看你們，方便嗎。他回複，當然方便，隨時。

這個Eric，就是郭阿姨文中，那個享受著兩個阿姨照顧的幸運小夥子，如今的他，已是三個男孩子的父親了。我們和Eric相識在中國，在紐約的同一家公司工作，又因為公司搬遷一同來到加州生活。這樣的緣分，這樣的緊密聯接，可遇不可求。我和老公決定大年初二的周六早晨，先去他家附近爬山，再去拜訪他們。

這條有名的步道，位於岩石為山體的群山之中，視野雄渾開闊。步道的主幹道如同未經鋪設的盤山公路，既可以疾行，也適合閑庭信步。我越來越享受加州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這裏夏無酷暑，冬無嚴寒，還有無敵的山水美景。疫情之下的加州人，即使無緣遠方的浪漫，依然坐擁家門口的奢侈。

藍天白雲，微風拂麵，我不時被矯健的行山者超越，我也時時超過裝束隨性神態悠閑的踏青者。行走在灑滿陽光的山穀之間，心懷很快被陽光充滿，若不是為了拜訪Eric，這份自由自在讓我流連忘返。

一組擺拍的年輕人。

打靶的一家人

開車來到山腳下的美麗社區，帶好口罩敲開了Eric的房門。我將禮物遞給應門的Eric，申明不進屋，就在在外麵聊聊天。Eric不答應，都到了家門口，哪有不進家的道理。你們比我年長，風險比我大。你們都不怕，我就更不怕了。

Eric招呼兒子們下樓拜年，隨著喊聲，三個男孩子從樓上魚貫而下。有苗不愁長啊，老大都快和爸爸一般高了。壞了，我們居然忘了紅包。我和老公手忙腳亂地打開錢包湊錢。Eric在一旁笑著阻攔，沒必要沒必要，現在的孩子什麽都不缺，也什麽都不在乎。

是啊，現在的孩子，哪像我們那個時候，整天為生計為前途發愁。人生過半，故友相逢，少不了遙想當年，憶往昔崢嶸歲月。我告訴Eric，正在寫曾經的保姆，寫郭阿姨的時候，提到了他。於是，我們的話題，回到了那時的紐約。

我老公調侃Eric的第一輛車，那是一輛$250買來的破車。Eric說，那輛車極其拉風，啟動的時候，巨大的噪聲，會觸發停在附近汽車的警報器，發出此起彼伏的尖銳響聲。天哪，還有這樣離譜的事情，我不由得在腦海中構建那幅有趣的畫麵。

Eric感謝我老公，說我老公幫他修過車。我認識我老公幾十年，怎麽不知道他會修車呢。詳情是，Eric給他新買的舊車打氣。他不知道每種輪胎都有推薦的氣壓標準，一邊打一邊用手感受輪胎的硬度，打著打著，一個輪胎居然打爆了。無奈之下。Eric叫了我老公，兩個人邊學邊做，給車換上了備用輪胎。

Eric成了有車一族，郭阿姨和廣東阿姨也跟著高興，要他帶著她們出去兜風。Eric那時剛剛拿到駕照，對自己的車技並無自信。載著他的第一批乘客，Eric不敢開高速，走Local到了法拉盛。那時候還沒有GPS，回程的時候，開著開著不小心上了高速。Eric眼見周邊的車風馳電掣絕塵而去。自己無論怎樣踩油門，車速都是40英裏多一點。

Eric不甘心他的老爺車隻能在Local路上兜風，將它的送到修車行碰運氣。修車師傅用Junkyard裏淘來的配件，換掉了車上不工作的部件。從此，那破車啟動的時候就安靜多了。它的性能也和新車有一拚，可以達到時速80英裏了。

Eric侃起他的破車來滔滔不絕，當我問起郭阿姨老公向他借錢的事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我有些感慨，心存善念的人，傾向於讓自己的記憶，留住有趣的經曆和愉悅的瞬間。而這份選擇性的記憶，換來了心靈的自由和安寧。

我們謝絕了Eric的午餐邀請，畢竟病毒還在肆虐，我們應該避免沒有防護的近距離接觸。我們選了路上一家評分4.6的墨西哥風味餐館，餐館已經開放了戶外用餐。時間過得真快，我們上一次在餐館戶外用餐，是兩個多月前了。從去年感恩節開始，加州經曆了疫情最嚴重的階段。隨著病例數大大降低，加州終於重新開放。這是我的Shrimp Bowl，食材新鮮，烹飪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