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記 開荒種菜 (5.24 晴)
文章來源: cxyz2020-05-24 16:58:56

新冠記 開荒種菜 (5.24 晴)

加拿大累計病例84657,死亡6424。

安省累計病例25500 死亡 2073。 多倫多累計病例10035,死亡759。

魁北克累計病例 47411,死亡3984。

BC 累計病例2517,死亡 157。

(一)

出了一次現場,跟另外兩個同事。 國王城的通勤火車站項目,大家自己開自己的車,從自己的家出發,在火車站停車場會麵。停車場空蕩蕩的,隻有幾個穿著橙色馬甲的維護工人在幹活。我跟小孩兒都戴著口罩, 站得遠遠的, 聽老頭介紹了一下情況,繞著車站溜達了一圈兒,拍了照片, 然後打道回府。

天氣晴朗,氣溫舒適,出門透透氣,跟同事碰碰麵,感覺真不錯。

政府在鼓勵緩慢複工,苗圃,帶Garden Center的商店都開門了。從現場回來,去了一趟Lowe's,想買些蔬菜苗和玉蘭樹。 玉蘭樹是我最喜愛的花樹,搬到這個家後種過兩次, 種死了兩棵樹, 今年打算再做最後一次嚐試。 事不過三, 再種不活的話, 就打算放棄了。 

Lowe’s 的玉蘭樹不太精神, 沒有買,隻買了十多顆菜苗回來。 又去了韓國人Sharon的Garden Center,竟然沒有玉蘭樹賣, 記得去年有很多的。又買了些蔬菜苗。還買了一棵開藍紫色小花的矮樹,是南美樹種,跟豔麗的三角梅一樣,它讓我想起了墨西哥的陽光和白瓦紅牆。然後去北麵一個意大利人的苗圃,苗圃限客流, 門口拍著長隊,我在停車場兜了一圈兒直接出來回家。

人太多了,這次出門購物感覺不太安全,先緩一緩吧。 

(二)

兩個月居家隔離,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屋裏麵,後院的菜地荒了,密密麻麻長滿了雜草。 這麽好的天氣,正適合開荒。隻可惜了辦公室裏那十幾包的花籽兒菜籽兒, 被病毒鎖住了,我這還得花大價錢去買菜苗。

剛搬到這個家裏時種草莓,西紅柿。草莓串根兒, 長得到處都是。還有夏天熟透了來不及摘的西紅柿,連果子帶籽兒一起掉進了土裏。 每年的春天, 都可以挖出來幾十棵多餘的草莓苗西紅柿苗, 一袋子一袋子拎到辦公室,給經常打交道的幾個部門發個電子郵件,一會兒就被拿光了。 直到現在阿羅拉都還記得那些年的草莓苗,春天裏電梯裏碰到,會問我, 你家還在種草莓嗎?

沒有了, 後院菜地裏的草莓是連根都拔掉了。

這個周末的任務是開荒種地。 

家裏我是那隻早起的鳥兒,不是因為勤奮,是因為醒得早,醒了就睡不著了。 冰箱裏還剩了一點燙好的菠菜葉子,兩人的份,加了半瓣紫洋蔥,給Allen和Bill一人做了一個菠菜起司蛋卷。 我自己不吃早飯,衝了一杯咖啡,加牛奶,加安省本地產的蕎麥生蜂蜜。在辦公室喝咖啡隻加奶,蜂蜜是居家後加進來的,因為有點花粉過敏的症狀,眼睛有時候會癢。現在減肥,一勺的蜂蜜減到半勺或者更少。

啜了幾口咖啡,端著杯子來到後院兒。 

木條檁子框起來的高台菜地(raised vegetable bed) 是前房東留下來的。意大利人後院種菜規模大,菜地幾乎占了三分之一的院子,好好規劃種植,夏季應該可以供應三四個人的消耗量。可惜到了我的手裏,精力有限,成了老大難。

怎麽難也不能荒了。亂草叢生, 有礙觀瞻。還會影響風水,有礙你的財運喔,我對Bill說。 也就是過過嘴癮, Bill這個人, 四體不勤, 五穀不分,你就是把天王老子喊下來,他也不會下地除草去做農民。

不隻是雜草密集, 菜地裏還躺滿了這一年來自然死亡或者人為死亡的盆栽植物的殘骸, 最矚目的是那盆足有兩米高的千年木龍血蘭。 這株龍血蘭有了年頭了, 原來在樓梯邊放著,細腳伶仃加一個大腦袋,長著長著頭快伸到二樓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置它,很顯然它已經不適合待在屋裏了。 猶豫了很久,去年夏天狠狠心把它移到了後院,自生自滅吧。 熱帶的植物,怎麽能扛得過加拿大冬日的酷寒,我知道我是讓它去送死了。 心裏是有愧疚的,尤其是當Allen後來問我為什麽把它移到室外時,我都不好意思去回答。

我把幹枯的龍血蘭錯節盤繞的根須從盆裏取出來, 整整齊齊地把樹幹斬成四節,裝進了收取植物垃圾的紙袋子裏。它會跟樹枝樹葉草葉們一起去市裏的composters, 被漚成綠肥,再重新回到土地被植物吸收,完成下一次的輪回,也勉強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 這讓我有了些許的安慰。

人各有命,生物也各有其命, 就像我腳下生長茂盛的雜草們, 我正在一把一把地把它們拔下來, 放在太陽下麵暴曬。我不會在這上麵上做無謂的計較。 但是作為一個盆栽植物的命, 如果這株龍血蘭遇到了一個懂得植物的有心人, 能夠把它的高度很好地控製住,那麽它現在應該還好好地活在哪個房子裏麵。 所以現在的我買花草時會比較小心, 沒有綠手指的人, 是不是就不應該去隨便擾亂那些綠色生命的命運呢?

今年的雜草有點特別, 植株細長水嫩,整齊密集,烈烈的太陽底下抓在手裏是水一樣的清涼,讓我想到山海經裏那些精靈們的頭發。 不像某些飛揚跋扈的野草,根深紮,難清理, 它們的根莖清淺, 從一頭開始, 向前推進, 幾乎可以像地毯一樣把它們一層層卷起來。 

還在晨睡的Allen說過要幫我清理菜地, 我把最邊上陰涼裏的一塊兒小三角留出來, 等著他起床來履行諾言, 順便體驗一下中文詩歌裏汗滴禾下土的生活。

菜地裏這一根那一根有串出去的韭菜散株, 我把它們帶根挖了, 歸攏到一處,用剪刀把長長的毛毛根剪短, 留下三四厘米的樣子,在韭菜畦的邊上又栽出了一排。

然後是翻地。小時候住農村,卻是沒有真正地種過地。家裏沒有農田,隻有一兩分的菜地, 是務農的本家們勻出來讓我們家吃菜的。幹得最多的農活就在菜地裏。 春天的時候去翻地,爸爸說,地要翻三遍,才好下種。 記憶裏的菜地好像很硬, 一鐵鍁下去挖出瓷瓷實實的一塊兒土疙瘩, 得用鍁頭使勁敲打才能夠敲開打碎。 

高台菜地裏的土都是後來填進去的有機土,很鬆軟,翻地沒有花費太多的氣力。 本以為會翻出來很多蚯蚓,實際上隻看到了三四條。 軟體動物是我最不喜歡的動物之一, 對它們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感和厭惡感。 雖然我同意Allen所言, 長成什麽樣不是它們的錯, 我不應該帶有偏見,但是我也不能去勉強自己的強烈的生理或者心理情緒, 這樣對我自己不公平。 不過隨著Allen日積月累的“看它們多可愛啊”的教化,我覺察到自己情緒色彩上的逐漸淡化, 比如今天看到蚯蚓我沒有打個冷戰或者出一身雞皮疙瘩,我用鏟子把它們埋進土裏,以防被烈日曬幹。

菜地翻了第二遍, 主要是為了清理土裏剩餘的草根草葉。 拔下來的雜草鋪在土麵上曬了一天,Bill幫著收了, 裝了兩個大紙袋子。 地整好了, 下麵的活計就容易了,挖坑把盆裏的菜苗移進地裏,澆透水就可以了。 媽媽微信視頻上說, 記得要傍晚種啊, 這樣菜苗們有一個晚上的陰涼時間去適應,容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