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 打卡澳門
文章來源: cxyz2019-10-18 18:27:12

7。18 打卡澳門

既然已經到了香港, 怎麽能夠不去澳門? 上環港澳碼頭出發, 二十分鍾一班的輪渡, 一個小時的船程,這麽方便的事情,去澳門哪裏還需要別的理由。

在香港的三個有頭有尾的整天裏, 我們特意挑選了響晴的一天出遠門去澳門。 事實證明這個看似英明的決定是錯誤的,原因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六十公裏的距離, 隔著一個海灣,也就是繞著大嶼山轉了彎兒的光景,澳門怎麽能夠比香港熱出那麽多。七月的香港是炎熱的, 出門走上一圈兒便會細汗裹體.  奇怪的是,香港雖然真的很熱,但是對於我們寒溫帶旅遊過來的身體, 也是可以習慣可以適應的,覺得那熱度還是在承受範圍之內的。澳門的熱跟香港的有本質的不同,是難以忍受的,一出碼頭大廳, 身體暴露在澳門的陽光下空氣裏, 馬上覺得口幹舌燥,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讓人想掉頭回香港。

當然也隻能是想象一下而已, 腳已經踏上了澳門的土地,雖然這個土地讓身體反感的,也還是得硬著頭皮去大三巴打打卡啊。 

附近有去各個賭場的免費大巴車,從碼頭大廳門口沿台階下去,穿過一個地下通道, 再沿著台階上來,就是大巴停車場了。大巴車們色彩豔麗,一個賭場一個顏色,齊齊整整地站著排,像是一群濃妝豔抹的婦人,花枝招展地招喚著客人。我們找到新葡京的牌子,司機說十點才會發車, 然後指著馬路對麵的公交車站, 告訴我們, take bus, bus, the same. 我們隻好又下台階上台階, 回到碼頭一邊,到旁邊的公交車站坐巴士。

澳門的熱度讓人煩躁,我的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Allen在邊上時不時輕輕地捋一捋我炸炸起的毛毛。真的是老了嗎? 不隻是體力上的不濟,精神上好像也弱了很多,對很多事情的承受力一下子坍塌下來。 想起來帶母親出門旅遊,白發蒼蒼的母親像個孩子一樣緊緊拽著我的胳膊,生怕把自己給走丟了。後來母親感歎,年輕時的自己,十幾歲的年紀, 一個人北上內蒙去讀中專, 畢業後留在山高水遠的濟寧糧食局作會計, 什麽時候害怕過。可能真是老了,膽子越來越小了, 母親最後總結道。看著身邊高出我半個頭的Allen,我在心下歎息,何止是七十多歲的母親啊, 不到五十歲的我, 麵對著一個陌生張揚的城市,也開始有力不從心的回避感了。

巴士站下車, 正好在新葡京的門前,這個澳門地標性的建築造型奇特,圓圓的金蛋打底,誇張的底座上,金色的蓮花瓣亭亭玉立,閃閃放光。我們頂著大大的太陽匆匆地拍了幾張遠景,然後毫不留戀地一頭紮進了小巷間的陰影裏。從這裏步行去大三巴,隻需要穿小街走小巷,路邊冷飲店水果店小吃店數不勝數,可以作為消暑降溫的臨時能量補充站,十幾二十分鍾的腳程, 完全可行。我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小巷裏麵的路麵大都碎石鋪就,各色的石頭, 各異的幾何圖案, 襯著路邊色彩奔放的葡萄牙風格建築,不得不承認,作為澳門網紅旅遊區,這一路上的風景很是上鏡,如果沒有了欺人太甚的熱度,我對澳門的印象應該會更好一點。 

進入小巷不久, 在一家網紅葡式蛋撻店打卡, 店內空間狹小, 不設桌椅,我和Allen要了蛋撻, 一人一杯冷飲,在店外跟一男一女拚了個桌,好歹坐了下來。白色的塑料桌椅質地粗糙,帶著歲月的風塵和痕跡,桌麵上有上一個客人殘餘下的渣滓。 我拿紙巾把桌麵清理出來,讓我們的蛋撻盒子有了個立身之地。 網上人人稱讚的葡式蛋撻味道毫無驚豔之處, 跟多倫多隨處可見的港式蛋撻沒有什麽不同,倒是冷飲因為它們的溫度,把我們汗流浹背的身體好好撫慰了一番。

對麵的一男一女講國語, 便搭訕了幾句,一起抱怨了一通澳門的氣溫。他們從廣東過來玩兒兩天,住澳門。跟他們道了別,我們繼續跟著人流往巷子深處走。澳門的遊客感覺比香港多了許多,巷子裏走著的聽口音大部分是大陸人,有時候一群一群的。有點心冷飲店鋪的夥計, 端了托盤站在街上,用普通話招呼著過往的遊人,發送免費品嚐的餅幹飲料。

有點奇怪, 聽說暑假是香港的旅遊旺季,但在香港的這幾天裏幾乎沒有看到什麽遊人,大陸遊客尤其少。 也許是因為正在進行時的“反送中”示威遊行對旅遊業帶來的影響,也許是因為我們為了躲避可能出現的遊行特意錯開了周末,呈現在我們眼前的香港美麗祥和,國泰民安,連我最擔心的香港人對大陸客可能因為“反送中”升起的敵對和反感,也幾乎是微不可查的。香港還是以前的那個香港,香港人還是原來的香港人, 平和禮貌,還有麵對大陸人時, 不經意間浮上水麵的,原本隱藏得很深的優越感。

走過中規中矩的政府議事廳,鵝黃色公主一般可愛的玫瑰堂,終於看到了大三巴牌坊巍峨的斷壁殘垣。Allen一路走一路吃冷飲, 山貓王榴蓮冰激淩,珍珠奶茶,我則是不停地灌著冰水。 從大三巴底下的台階到炮台山是一個挑戰, 兩三百米的距離,光板的石頭路,沿途不見一棵樹,我跟Allen在小巷的陰影裏補充足了冷飲,一咬牙, 懷著英勇就義的悲壯心情,頂著烈日而上,幾分鍾後終於進入炮台山澳門博物館, 冷氣呼呼呼地吹著,我們癱坐在長凳上,沙皮狗一樣呼哧呼哧吐著熱氣。

涼快過來後,坐幾層扶梯來到炮台山頂上, 拍了著名的炮打新葡京的網紅照片, 東西南北四麵俯瞰了澳門這個麵色滄桑的城市,下得山來原路返回新葡京。回來的路好像永遠比去時的路要短些, 十幾分鍾的路程, 我們隻在中間休息了一次, 品嚐了著名的澳門小吃咖喱牛雜 — 確實美味,坐在冷氣充足的小食店裏, 剛剛落下的汗水隨著咖喱的辛辣又冒了出來。

到了新葡京,進去大堂裏乘涼, 跟Allen商量是直接打道回港呢, 還是去著名的威尼斯人酒店再轉一圈兒。 最後決定再打這最後的一個卡。Allen執意不坐酒店間的免費班車,說公交車站他看到了去威尼斯人的車牌,於是我們又穿過陽光的叢林去坐巴士,好在巴士上有冷氣, 坐在有冷氣的車裏,我們終於可以平心靜氣地欣賞窗外的風景。新葡京在老城區, 老城區的街道建築陳舊滄桑, 像是九十年代中國的南方城市,等到過了長長的北灣跨海大橋, 進入離島區域,市容變得整齊漂亮起來,有了現代都市的風範。 

在威尼斯人下了車,我們匆匆在門前湖邊拍了照, 逃也似地鑽進酒店裏。澳門的威尼斯人好像是拉斯維加斯威尼斯人的複製品,隻是小了很多,金碧輝煌的裝飾, 氣勢恢弘的走廊,拱頂,壁畫,十足的皇家氣派。當然不能少了招牌的拱橋,運河,悠閑泛舟河上,一邊劃槳,一邊引吭高歌的意大利船夫,還有能夠以假亂真的藍天白雲的人造天空。 最讓我們受用的是充足的冷氣和大理石地麵牆麵的豪華洗手間。人很多, 可以用摩肩接踵來形容,我和Allen其實對酒店賭場沒有興趣,走馬觀花,匆匆穿堂而過, 到酒店後麵的停車場坐班車去外港碼頭,坐船回香港。

一點多鍾, 我們坐在了回香港的輪渡上。 澳門打卡最後成了一個任務,任務已經完成,心頭無比輕鬆。

現在回想起澳門之行, 浮現在腦海裏的是清晨的香港,我跟Allen踢踢踏踏走路去港澳碼頭,空曠的街麵,路邊小公園裏,火紅的鳳凰花安靜地綻放,幹淨的江邊步行道,步行道上晨練的市民,遠遠的江麵上水氣繚繞,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 澳門街邊小食店裏,那一碗熱氣騰騰的咖喱牛雜, 給漸漸遠去的記憶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