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還沒有入冬時聽到過一些傳言， 說今年的冬天會是個嚴酷的冬天 — 加拿大的嚴酷的冬天， 聽上去不免讓人忐忑。 誰知道這十二月份快過到底了， 氣溫降了幾降又升回了讓人舒心的零上幾度，加上晴朗的天氣居多，恍惚間竟讓多倫多人有了不知此身在何處的感覺。

今天就是這樣一個讓人驚喜的小陽春的天氣。

吃完午飯出去散步。Emmy 和Allen一左一右走在我前麵，姐弟倆邊走邊聊，有時候頭湊近了裝模作樣地嘀嘀咕咕說悄悄話，突然間笑聲如噴泉一樣爆發出來，水花四濺之中兩人又重新拉開了距離。

清冷的空氣中洋溢著不動聲色的暖意。

Allen這兩年有點竄著長的趨勢，個頭跟Emmy差不多高了。 兩人都穿著新買的羽絨服， Allen是灰色短款的加拿大鵝， Emmy 是深藍色半長的北臉。 Emmy今年九月份開始做一年的internship， 公司在多倫多市中心， 離她的公寓步行十來分鍾。在加拿大的寒冬臘月裏走路上班， 需要一件好的冬衣， 本來的打算是買以暖和著稱的加拿大鵝的， 誰知道Emmy對款式的挑剔甚於比對牌子的執著，Sporting Life 試來試去，最後選了北臉。

做一年的internship， 我就可以把前麵兩年的學生貸款還完了， 還能有些存款， Emmy如是說。  Emmy的自立意識總是時不時地會讓我吃上一驚。雖然沒有鄭重其事地討論過，學生貸款我跟Bill是打算等她畢業後開始計利息之前一起還了的。 我在加拿大上過學， 見到過這邊大學生半工半讀的艱辛和不易，對一個課程壓力巨大的本科生來說，我覺得讓他們自己養活自己其實是不太合理和公平的。 所以我跟Bill的態度是對Emmy和Allen的本科學習全力支持， 如果讀研的話會有助教科研的收入，要學習自立。

走到了樹林小徑的入口處， Allen 和Emmy站住了， 轉過身來看向我，走樹林子呢， 還是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