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洗完車， 沿灣景路南下， 五分鍾的車程， 在Tim Hortons 小坐，然後去跳Zumba。 夏天Allen中文課放假， 我的Zumba 課也跟著停了， 開學後的幾周裏忙這忙那， 一直也沒有能夠重新開始，卡上的期限已經過了十多天了。

這家咖啡店因為上Zumba課， 經常來落腳， Zumba課就在咖啡店斜對麵的一個商業中心，可以掐著點過去。今天店裏人比往常多一些， 單張的小桌已經沒有了， 店中央有一張寬大的長方形桌子，可以坐七八個人。這張鄉村風格的桌子是後來加進來的， 實木木料厚重質樸，式樣簡單踏實，原色的桌麵覆了一層厚厚的無色光釉， 亮晶晶的帶著喜氣。 桌子兩旁是木條矮凳，我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在沒人的一邊坐了下來。 

桌子的對麵， 一左一右坐了兩個老人， 左邊是個白人老頭，六七十歲的年紀，正在聚精會神地喝一碗粥，見我落座，埋著的頭從碗上抬了起來，我對他說嗨打了聲招呼。右手是個華人老太太，麵前放了一杯中杯的咖啡，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這個區多香港人，店裏經常會有香港老人閑坐，但這個阿姨一看就是大陸來的。大陸出來的老人大致有兩類， 一類不修邊幅， 一類衣著考究， 這個阿姨屬於後一類。白皙的麵容，雖然帶著歲月的痕跡，但是保養得當，燙了的短發梳得一絲不苟。她身著一件紅黑相間的北臉外套，衣服很合身，運動型的短款讓她看上去時尚又年輕。 

我對她笑了笑， 說阿姨您好，她也對我笑笑說你好。 我把IPAD 在麵前支好， 打開咖啡紙杯的蓋子把它翻過來放在杯子邊上， 抬起頭來， 華人阿姨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那個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黑洞，她的目光被分毫不漏地，牢牢地吸了過來，堅定不移，紋絲不動。 在加拿大，我在很多華人老人的眼裏看到過這種定定的目光，來探親的我自己的父母，公婆， 朋友家遇到的，和大街上偶遇的老人們，我明白那目光裏心底下對國語交流的渴望。 本來打算刷刷網的， 我改變了主意， 我有二十分鍾的時間， 我打算陪這個中國來的老人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