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二

權衡再三， 我和Allen決定搭乘國光客運的巴士去野柳地質公園。台灣的公交係統四通八達，看遊客在網上分享搭乘巴士的心得，說是很方便實惠。再有就是我一個人帶Allen出遊，安全是最重要的因素，在城裏活動還好， 去城外的景點，我們都盡可能地避免使用出租車。 總覺得有一種潛在的危險，人生地不熟，如果出租車司機有意， 他可以毫不費力地把我們帶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住的旅店離國光客運的始發站台北站不太遠， 考慮到今天一整天的活動走路會很多， 我們在旅店前叫了出租車。

星期二的台北街道上車流如潮， 沿著路中間的綠化帶，幾百米一隔豎起的中華民國國旗鮮豔醒目，青天白日滿地紅，在清晨的陽光裏獵獵飄揚。

 

出租車沿著忠孝路向西緩慢而行，透過車窗，我審視著眼前色彩素淡的台北。有了些年頭的樓房和招牌， 繁體的漢字，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認真而不敷衍，橫掛著的招牌，要從右向左讀起。

在十字路口等綠燈，看到一家叫阜航的豆漿早餐店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想起了木心的那首 《從前慢》： 

“……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

駐足平凡而溫和的台北街頭，在繁體漢字一撇一捺的古韻裏， 我仿佛感覺到自己眼前的時光也慢了下來。
 

“你們是遊客吧 — 我看到你拿著相機拍街景”，司機的普通話清晰標準， 沒有經典的台灣腔。聲音低沉溫和， 一下子讓我想起剛剛離開的福岡。

“是的。” 

“這家豆漿油條店比較出名，很多人過來吃早餐，總是要排隊。” 司機示意路對麵的阜航豆漿。

“味道很好嗎？我隻聽說過永和豆漿大王。”，我問道。

“還行吧， 倒也沒覺得有多好，本地人是不大去排隊的， 你看那長長的隊伍， 十有八九是遊客。”， 停了一下司機又補充道， “現在好多了， 前幾年大陸來的遊客要多得多。”

“前幾年大陸過來旅遊的人很多嗎？” ，因為第一個司機對我 “大陸富裕了”的言論的抵觸， 我特意避開了這個話題。

“是啊，人很多。 而且錢也多， 買東西是一堆一堆的， 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時候做小生意的幸福啊，每天收攤數錢都得數半天”，司機略帶感慨地對我描述著當年大陸客蜂擁台灣的購物盛況。 

車拐過一個街角， 我囑咐他我們是要到台北車站國光客運的起點站，“我們要坐巴士去野柳地質公園”， 我告訴他。

“去野柳公園坐巴士很方便的”， 司機向我表示他知道地方，“你們也要去九份嗎， 從野柳有去九份的巴士”。

“原本是計劃去九份的， 因為飛機在漢城不能降落， 我們的時間被耽擱了兩天， 這次就得精簡景點， 九份去不了了”。還是有點遺憾的。

“沒有關係的，下次再來啦。 其實你們如果想感受台灣本土風情應該去台東走一走”，司機安慰著我們的情緒，又建議道， “台東花蓮一帶還是值得住上幾天的”。

我向他表示感謝，說下次來台灣會把花蓮加在自己單子上。

說話間到了台北站， 司機找了一個安全的角落停車，指給我們看國光客運的招牌。  祝你們在台灣旅行愉快，看我們下了車， 他揮手道別，黃色的出租車又重新融入了匆忙的車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