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在那兒...>>安娜普爾納的記憶(續攝影篇)
文章來源: 灰狼公公2015-11-10 07:46:16

 <<山在那兒...>>圖片遊記用了五個篇幅做完,也是第一次在文學城壇子上貼圖.十分多謝版主們的支持和觀者的欣賞.五個篇幅裏的圖片大多隻是徒步時隨手拍攝,從攝影的角度講許多圖片的質量並不高,如果單獨看會更覺乏味而沒有意義.因此這些圖片就一直躺在電腦裏,隻有思念起大山時會獨自翻看. 

攝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在安娜普爾納的兩次徒步旅行中,所過之處,所見場景無不令人震撼和感慨,但對攝影者又不無遺憾,因為時間和客觀因素會令你錯過了許多拍攝的場景和機會.能很從容很刻意的拍攝,在徒步旅行中實屬奢侈.

下麵所貼的照片算是比較從容之下拍的.每一張的文學也是拍攝前後的思考和構想.

 

第一張:

前往馬蘭,我們為了獲得更好的視野,和欣賞到更壯美的景致,我們選擇了高路.

在高路上行走安娜普爾納雪山一直陪伴著我們,安娜普爾納三號峰的人麵雪山一直注視著我們,這天下午將近四時,我們到達這個麵朝雪山的住宿點,山腰上的一個小村莊.

放下背包,走出村子,對麵"人麵雪山'碩大的山體已經被陰影遮蓋,西向的村子依然被斜陽照亮,高原的陽光強烈而澄明.

西下的斜陽透過遠處的山嶺拉出道道光芒,受光的村莊,房舍,經幡在深顏色的山影襯托之下顯得格外鮮明.

在ACT環線行走,越往高處,宗教氣息越濃,山民們大多信奉藏傳佛教  ,山口,危岩,以及房舍村莊大都插有經幡,在色彩單調的曠野高山上,色彩斑斕的經幡寄托著人們的信仰,展現著高原的生命氣息.

風在吹,經幡獵獵作響,如信眾在齊聲吟唱.

第二張:

往高處前行.

這一帶仍屬低海拔地區,所過之處四周都是森林和草場,植被十分豐富.

正午時分,我們行進在一片平緩的山穀,穀地的低窪處是一片碧綠的湖水,清沏透明,這湖水來自雪山,湖邊是茂密的鬆林,一直伸延到雪山上,遠望處,林邊一組經幡如蛛絲般,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正午的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水麵反射著眩目的光,麵對這種光線,許多人都缺少拍攝的欲望,頂光_這種光的造型性被普遍認為遜色於側光和逆光.

在尼泊爾高山行走,你會為那壯美的自然風光所陶醉,也會為那濃濃的宗教氣息所包裹,所浸潤,雪山,湖泊,森林在人們的心中是神聖的,陽光也同樣神聖.

眼前的光雖然刺目,但透明,透明得沒有一絲雜質,我不由得停住腳步,片刻,我踏著湖邊濕軟的泥土,尋找好合適的拍攝位置.

這張片子利用頂光塑造了樹的輪廓,鮮明而強烈,樹的陰影襯托出閃亮的經幡,我使用了偏光鏡消除了水麵大部分的刺目的反光.

第三張:

馬蘭,座落在安娜普爾納雪山之下,瑪薩揚蒂河穀一片狹長的台地上,是翻越陀龍埡口的必經之地,眾多徙步者會選擇在此地作短暫停留,為翻越5416米的陀龍埡口作體能的適應.我們也聽從建議,在此停歇了一天.

夜色降臨,雪山之下的河穀異常安靜,寒冷的夜空繁星閃爍,深穀中依稀傳來瑪薩揚蒂河的水聲,我站在客棧小院的黑暗中,舉目環顧四周,河穀之上巨大的山體如靜臥著的黑色巨獸,紋絲不動,高坡之上一座小小的白塔孤獨地立於一片黝黑的危岩之下.

我掏出指南針,揣摩片刻,心中說道:"明日早起,與白塔一起迎接第一縷陽光".

這張照片是天亮前爬上客棧的房頂,在零下十多度的寒冷中守侯約四十分鍾後,當陽光慢慢照在白塔時,我按下了快門.

第四張:

沿著瑪薩揚蒂河穀向高處前行,將到達馬蘭歇息休整.

馬蘭是ACT環線上的重鎮,也是ACT環線上人口較多的聚居地.

在接近馬蘭的路上,已是黃昏,天色暗下來了,景物也缺少令人悅目的光色,雙腳承托著疲憊的身軀,在滿是塵土的小路上機械邁進,舉目眺望,河穀遠處馬蘭鎮上的建築依稀可辨,沉靜的河穀隻有瑪薩揚蒂河的水聲不絕.

遠處,一片已收割的青稞地裏,一棵枯樹裸露著粗壯的枝杆屹立其中,在傍晚的昏暗中依然醒目,我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畫麵,這棵大樹就是拍攝的主體,礙於時間,我默默記下了位置.

第二天是歇息在馬蘭的休整日,下午三時許,我往回走約一小時,跨過河流,來到大樹前等候,當落日退去,山影完全覆蓋大地的時候,我拍下了這張照片.

我沒有深究這棵粗壯的樹是否枯萎,或隻是秋後冬季的歇息,我看到的是它那粗壯而頑強的枝杆依然展現著一種向上的生命形態.

第五張:

告別馬蘭.

數日的艱辛徒步至此,稍作歇息,又即啟程.

晨光灑落在這座藏於高山深穀的小鎮,喚醒了沉睡的山穀,炊煙冉冉升起,和風吹拂,草木經幡搖曳,一條小溪潺潺流過,匆匆匯入奔騰向東的瑪薩揚蒂河.

我停步水邊,回首望去,逆光中山穀景物層次分明,遠離塵囂的馬蘭浸潤在寒冷清沏的空氣中,卻又一片溫馨祥和.

第六張:

佛教在這片大地上興起,傳播,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浸淫在千年的宗教氛圍中,這神山聖水養育著世代生活在這裏的人們.

在尼泊爾行走,越往高處,宗教氣息越濃,一路走過,隨處可見,佛塔,經幡,瑪尼牆立於高山深穀,村口道旁,俯視著峽穀河灘,仰望著雪嶺高山.

冬日的陽光灑滿了大地,瑪薩揚蒂河奔流不絕,長風過處,經幡如歌,它借風的語言,訴說著山民對神山聖水的敬畏和依戀.

第七張:

在高海拔地區,最艱難的莫過於_負重,徒步,向上走.

這一天淩晨三時即起,整理停頓,我們離開了這位於5000米的營地,走向ACT的最高目標_5416米的陀龍埡口.

淩晨的大山漆黑一片,沒有一絲聲響,氣溫零下三十攝氏度,寒沏骨髓,數日來寒冷,缺氧,疲勞集於一身,起步就已十分艱難,路依然無盡,一個高坡又一個高坡,許多路段都為冰雪覆蓋,每走三,四十步必須停下喘息,年輕者也須不時停步.陀龍_是每位ACT徙步者的終極目標,下撤,意味著前工盡棄,向前,隻要不超越體能的極限,餘下的就是意誌的較量.

路,偶爾平緩,始終向上.

碩大的山體滿野礫石,如巨大的采石場,沒有樹木,沒有植被.在High Camp走向陀龍的路上,除了雙腿在緩慢機械邁進,和大口喘氣外,就再沒有多餘的動作,思維也象是停頓了.

在又一次三,四十步的停歇時,偶爾抬頭,高處山尖已被初升的太陽染成金黃,藍天如洗,一片礫石,一條小路,幾位前行者的身影點綴其中.一幅簡潔的畫麵,沒有一絲多餘,如當時的思緒.

我喘著氣,努力穩定著雙手,舉起相機,定格了這個畫麵.

第八張:

山很大,人很小;山很粗獷,人很勇敢.

這是一幅很隨意的場景.在ACT徒步,終日與大山為伴.經過三小時翻越陀龍埡口之後,就是ACT的下行方向了,從5416米的高度數小時內下降到3800米的穆格蒂納特,全程要在膝蓋承受不斷的沉重衝擊下完成,山道上全是碎石和冰雪.

負重,缺氧,疲勞身體承受著艱難,藍天,雪嶺,山嶽這遼闊寬廣的空間又令視覺與心靈浸淫在言語無法形容的享受中.

在一處平緩的坡地稍作休息,停頓間,遠處一陣自行車鈴傳來,清脆悅耳,轉頭間,兩名騎行者從山上疾馳而下,我沒多想,抓起相機,旋即他倆已遠去_碩大的喜瑪拉雅群山作背景,襯托著兩個小小的身影.徒步者用雙腳走過的這些如此崎嶇險峻的路,於這些騎行者是何等的艱難.

這圖象光影雖然平淡無奇,但卻留給我長久的震撼.

第九張:

在尼泊爾徙步,一路艱辛,一路風景.

但徒步卻又很難與攝影兼顧,尤其是長期從事攝影工作的人,常常麵對美景又必須匆匆趕路而頓足.

越過5416米的陀龍山口,放眼望去,喜瑪拉雅群山撲麵而來,氣勢磅礴,壯美厚重,極目處,道拉吉裏峰屹立其上.經過五個小時艱難的下行,我們終於到達3800米的穆格蒂納特,這是一個藏傳佛教與印度教的聖地,有眾多廟宇和民居散落在道拉吉裏下這廣大的山溝腹地中,這片山穀溝壑縱橫,地形起伏變化極大,是攝影的好地方.

我們下榻在一家名叫Bob Merlry的客棧,安頓好行裝,我依舊爬上客棧的房頂,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判斷好拍攝的位置,而後架好機器,麵對前方此時心中已有構想:讓陰影掩蓋山溝及周圍雜亂的景物,讓光線停留照亮山脊上的房舍和樹木的一刻.

"今天能如此從容實屬奢侈".

當太陽西下,光影在溝壑中,山體上移動,迅間,一道光線戲劇性地投射到這處山脊上,房舍,小樹都被照得透亮,而前後山坡,溝壑正掩沒在陰影中,一幅明暗對比強烈的畫麵終於呈現在眼前.

第十張:

神廟代表了文明,社會,宗教文化;山代表著自然.

這座背靠大山的神廟在巨大岩壁下顯得非常渺小,但卻不容你忽視,一色土黃的岩壁巨大得令人震撼,這個畫麵很有趣,形式上是大與小的對比,內容上是文明與自然的對比.

麵對這場景,我習慣地掏出指南針,琢磨著時間光影的變化,構想著圖像的最後效果,

"就是這個畫麵,耐心等待吧".

當暖暖的夕陽落在巨大的岩壁,並慢慢向上移動,遠山的陰影逐漸掩蓋山腳和神廟前白色的牆體時,我按下了快門.

在畫麵中我運用光線添加了__光影的明暗對比.

第十一張:

繼續下行.

站在穆格蒂納特小鎮邊的一個小坡上,前方一座小山脊上屹立著一座小小的紅廟,舉目眺望,與它相對的是喜瑪拉雅的道拉吉裏峰,高高的道拉吉裏峰傲然俯視著紅廟,紅廟仰望著大山.

廟,無比的小,卻昂然立於山脊之端,不卑不亢;山,無比的大,大得令人震撼,卻又顯得親切包容.

藍天如洗,山色在平和的光線下顯著土黃,土紅,又漸漸變成黛青色,山的細節坦坦蕩蕩地展露在眼前,我常年拍攝風光,追求的是如何選擇構圖,選擇色彩,而後選擇光線,近乎癡迷,近乎挑剔,可直麵這壯美,厚重,大氣的場景,你還有什麽可以挑剔.

在無奇的光線下,大山依然壯美,平和真切.

第十二張:

大山,大河... ...

穆格蒂納特向下行,山的大拐彎處,一段寬闊的河灘展現在我們麵前.時值初冬冰雪仍未消融,從高處俯瞰,這河灘上Kali Gandki河靜靜地流淌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水流彎彎,聚於河灘一處,時而撒開,遠觀又如絲絲細流,立於高處河灘一馬平川,直瀉西去,走於近處寬闊的河灘密布大小不一的石頭,可以想見在冰雪消融,或大雨傾盆之時,此處一定是千均洪流,排山倒海,滾滾而下,那時是何等氣勢.

這大山之下的場景此刻是一幅恬靜的畫麵,冷色調的天空和遠山是不飽和的藍色,近處的山與小樹則是暖調子,一彎閃亮的河水流向遠方... ...

第十三張:

雪山之下,河穀之中,依然是滿山遍野的石頭.

勤勞的尼泊爾人就在這土地上開墾出一片片錯落有致的蘋果園,徒步者歇息在這一帶時都會品嚐這甘甜的蘋果和香醇的蘋果酒.於是Nilgiri峰下的Marpha小鎮一帶就被人們譽為"尼泊爾的蘋果之鄉".

行走在這河穀中,我們經過許多小村莊,房舍邊,村道旁小果園一片連著一片,雖是冬季,仍可見枝頭掛著些許果實.

下行的Kali Gandaki河穀十分寬闊,河道彎彎曲曲,一路西行,一個大拐彎處,一座山嶺橫亙在眼前,舉目向上,山脊處一座小白塔依稀可見,它俯視著西去的河流,也守護著人們艱辛開墾的土地.

第十四張:

Kali Gandaki河逶迤西行,這裏沒有高海拔地區嚴酷的幹燥和寒冷,早晨的河穀空氣清新,清涼中帶著濕潤的水氣,陽光灑落下來,又帶來幾分暖意.

水隨山走,路也隨山轉.

這是一戶生活在這河穀的人家,一條小路彎彎伸向座落在河邊的小屋,屋邊是收獲後又新耕的土地,屋前兩棵還未退盡秋葉的樹,在逆光中現著鮮亮的黃色,一幅溫馨樸實的田園圖畫.

至今我仍記得河穀中輕風吹拂,河水潺潺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