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霧霾,其實沒有那麽難!
文章來源: 農家苦2015-03-09 12:56:26

我一向認為,中國的事情其實並不複雜,複雜的是中國的人心。所謂“人心曲曲彎彎水,世事層層疊疊山”,這是一對因果關係,不是並列關係,因為人心曲曲彎彎,所以,才導致世事層層疊疊,雲遮霧障。

比如說霧霾,它的理化成份,危害程度,出沒規律和形成原因,國內環境科研機構早有定論;京津塘地區的霧霾,沙塵的成份多,滬寧杭地區的霧霾,汽車尾氣排放物的成份多,所以,南方的霧霾,毒害程度要超過北方。

霧霾的直接原因,是城市汽車(含轎車和貨車)數量太多,燃油質量太低,交通狀況太差,車行速度受阻;由房地產業和公路、鐵路建設拉動的煤炭、鋼鐵、水泥等行業的產能過剩,僅僅是次要原因,因為至少在五年前,國家就關停並轉了很多這類企業,而霧霾卻不減反增,這足以說明霧霾另有主因。

霧霾的間接原因,是城市熱島效應,暖冬現象普遍,加上城市外環地區,也就是過去的郊區,高樓大廈太多、太密集,市內高架路橋縱橫交錯,致使霧霾頻發而不易散去。大家不要忘了,霧霾隻是一種氣團,它不會附著,也不會常駐,狂風一吹就會消散。它之所以去而複還,頻繁出現,說明城市內部有噴雲吐霧的活機體。很顯然,這就是多拉快跑著的機動車,包括私家車。

霧霾對人類健康的危害,相對於飲水、土壤和食品汙染來說,應該算是輕的。國人現在之所以對霧霾惱怒而發飆,隻不過是因為霧霾之害外顯,暗無天日人人都能看得見,灰塵滿麵人人都能感覺到,喉鼻受到刺激誰都不會舒服,僅此而已。再有一個原因,飲水之毒、農藥和重金屬之害、毒油毒肉毒菜,它們遠離朱門,高層權貴們可以通過“特供”來避免,而霧霾則無法避免。

我前幾年一直在國內做景觀設計,合作單位有建築設計院,公路勘測與橋梁設計院,城鄉規劃設計院;打交道最多的部門是建委、規劃局、公路局、交管局、環保局和環科所,當然還有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分管市政建設的官員。在數十上百次的投標、評標活動中,以及各個級別、各種關於城市發展和綠美化建設的研討會、辯論會上,我聽到過很多關於霧霾的歪理、邪說和高論。

這些來自城市建設第一線的設計、施工、監理、管理和領導者們,他們對霧霾的看法,顯然與柴女士和海外科技精英及政論高手們不同。我個人因為身臨其境,置身事中,耳濡目染多年,難免也深受他們的影響。所以,我覺得海外華人給霧霾問題下的藥,總是對不上國內的症;柴女士的核彈片,震撼與喚醒作用無可替代,但解決問題的方法,似乎沒有她說的那麽複雜。

記得2010年,上海大眾老總在甘肅試驗基地殉職時,就有人不無恨意地說過,他不死,何以向國人謝罪?意思是,以上海大眾為首的國產汽車企業,為了壟斷集團的利益,盲目而瘋狂地向國人兜售廉價劣質汽車,導致城市交通混亂,空間擠迫,環境汙染,霧霾滿天。我認為這樣歸咎責任有失公允。

國產汽車放開價格、降低購買條件向國人甩賣,原是為了規避WTO過渡期後,外國汽車大量湧進對國產汽車的衝擊而采取的“不拉屎,占茅坑”策略,即在外國高質量汽車進來以前,先讓國人買國產車“卡位”,因為國內尤其是大中城市,車位緊張,居民買得起車,卻買不起第二個停車位,有了國產車子占著,居民們就無法再買進口車,久而久之,外國人因為拖不起就會退出中國市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普通民眾隻知道汽車的方便、舒適和快捷,而不了解汽車的危害,加上中國固有的等級觀念和攀比陋習,汽車很快便與身份和麵子綁在了一起,成為虛榮的必需品,這一下就讓中國的城市變得道滿路塞。危害所及,最近幾年又開始向廣大農村地區蔓延。

中國百姓沒有享受過汽車文明,乍一接觸,沉迷其樂、疏忽其害是不可避免的,作為知利也知害的國企和國家管理決策者,有責任向消費者講明汽車的利害,提供配套的設施與服務,可是我們沒有。在道路、停車、維修、加油、安全教育和應急處理等與汽車消費配套的條件都不具備的情況下,不顧後果地向消費者兜售大量汽車產品,這是極其自私而又不負責任的行為!

我去日本旅遊時看到,日本鄉村地區的轎車,體積都非常小,車內僅僅容得下兩個人,後備箱幾乎看不出。這種微型汽車,與日本的國土麵積和鄉村公路的寬度很協調。我們的轎車,城鄉一樣大,沒有任何差異,而農村的公路卻隻有區區3.5米寬,且沒有夯實基礎,沒有加配鋼筋rebar,也沒有護欄。

汽車是什麽?西方人說汽車就是槍,弄不好會走火傷人。中國政府把槍視為凶器,列為危害社會安全的禁物,卻讓殺人更厲害的汽車泛濫成災,這是無知,還是故意?若把國家每年因交通事故造成的人員財產損失,加上政府為擴大交通容量,改善交通設施,完善交通管理,而花在市政建設方麵的投入,再與國產汽車企業所創的利稅相比,發展汽車工業的利弊,便可一目了然。

至於那些為國產汽車推波助瀾,為虎作倀的石油行業,當然不能讓它們逍遙於懲罰之外。汽車是噴霧機,是殺人犯,石油就是發動機,教唆犯,從犯。所以,要追究霧霾的責任,江澤民主政、曾慶紅輔佐時期,汽車與石油行業參與決策的工程師領導和經濟師參謀,絕對難辭其咎。若不把這些隻會算死賬不會算活賬,貪婪自私而又不負責任的混帳東西揪出來,承擔霧霾的責任,那真是天理不容!

正如殺豬的和吃肉的誰更造孽一樣,人們不能隻詛咒汽車和石油行業,而不譴責目前的世道人心。自從鄧小平矯枉過正地把所有對政府的輿論監督都取締以後,教化民心,整肅官風的工作實際上沒有人在做。掌權執政者,全是人文不通,蠻不講理,一身銅臭,兩袖邪風的理工男和醫農女,這些人大多來自農村,滿腦子封建思想、等級觀念和小農意識,他們自己的腿就是用來下跪和乘車的,如何能教育民眾多用腿走路,用腿支撐脊梁挺立不斜?

他們理解的文化建設,就是建體育場、大劇院等物質的硬件,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文化軟實力。官場上有一點文化,有一點思想的人,都被踢到政協、科協、文明辦和環保委去了,這些機構一向都是花瓶擺設。政府中偶爾出現的反對獨裁、促請一把手自律的正義呼聲,通常被斥為窮酸惡腐,愚妄無知。

中國的百姓是善良的,聽從領導指揮的。人多不是霧霾的必成因素,素質低下和謀生的低層需求,也不是霧霾的必成因素,因為中國絕大多數老百姓用自行車、電瓶車代步,工廠裏的打工仔和打工妹,他們的生活消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唯掌權決策者對工業現代化的利弊認知水平,公心、公德和前瞻能力,才是決定霧霾有無和規模大小的關鍵。

說到霧霾的治理問題,去年兩會上答記者問的官員說,35年不現實,3050年又太長,“你懂的”的意思是需要1020年,可是在市政建設一線的專家和管理者們根本不這樣看。

霧霾不同於江河湖海的水源汙染,也不同於鄉村農田的土壤汙染,這些汙染都需要幾十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治理才能恢複,而霧霾汙染的治理不需要這麽長時間,隻要能有效地控製城市機動車數量,改善國產石油的質量,將鋼鐵、水泥、化工等致霾行業外遷、遠遷,並對排水、排氣、排廢等,嚴加監管,霧霾是可以在短期內得到控製的。

為了控製霧霾的產生,國家應當製定一套綜合應對辦法,除了嚴格限製機動車的投放量,增加買車貸款難度等治標手段以外,還應當拆解大城市的功能,將醫院、大學、銀行、商場、外國超市等轉移到中小城市,增加農村人口的就業和消費,減少大城市和中心城市的壓力。

對大城市,增加公共交通的投入,加強對公共交通的管理,鼓勵和吸引民眾乘坐公共汽車、電車、輕軌;充分利用高架橋下麵的空間,將垃圾收集站點轉移於此;中國大城市的地下空間基本沒有開發,除了地鐵、地下停車場以外,還可以將商場、購物中心等大量遷入地下。

在城際之間,除了興建高速公路,還應當恢複或重建傳統的“低速公路”,鼓勵糧農、菜農用驢、騾、牛、馬拉車,通過這類專用道路進出城市,這樣既可解決城市糧食和蔬菜供應的問題,減少機動車的尾氣排放,同時又能促進傳統手工業和畜牧業的發展,增加就業,增進農民收入,一舉多得。

國家應當將撥發給江河治理部門的專款,用於組織農民冬修水利,著力打造連接成塊、運行暢通、安全快捷的現代化航運交通網,將水資源充足地區的夏季雨水,引入運河與自然河流,沿岸架設電線,將傳統煤動力船改建成電力船,加大水路運輸的開發與管理力度,用電氣化航運來減少汽車運輸汙染。

為了加強管理,國務院應當恢複以前的輕工業部,甚至可以另設手工業部;交通部也應當考慮組建一批大型國有公路運輸企業,將各級公交公司重新收回國有國營,擴大公交行業規模,提高公交員工的社會地位,讓公交車司機享受國家公務員的福利待遇。

大城市郊外的公墓、文化陵園和烈士陵園,可以外遷遠遷到就近的革命老區,也可以沿著高速公路兩邊的挖方、填方地帶安置,這樣既可以減少大城市祭掃的焚燒霧霾,又可以充分利用空地,方便有車族外出祭掃,同時還可以拉動和促進老區的經濟建設。

我曆來主張中國的問題應由中國人,用中國的辦法來解決,反對什麽技術都靠進口,唯德國人和美國人的馬首是瞻。中國的霧霾是中國人自己無知造成的,自己的dirty job,當然得由自己get done。好在治理霧霾並不是件難事,隻要政府重視,官員努力,民眾配合,相信很快就會重見藍天白雲。

為了給“工程師+經濟師=巫師”的現代中國官場灌輸一點人文精神,以資鼓勵積極作為,正確作為,特將清代名臣,紀曉嵐的恩師彭端淑老先生的散文《為學》抄錄如下:

天下事有難易乎?為之,則難者亦易矣;不為,則易者亦難矣。人之為學有難易乎?學之,則難者亦易矣;不學,則易者亦難矣。

吾資之昏,不逮人也,吾材之庸,不逮人也;旦旦而學之,久而不怠焉,迄乎成,而亦不知其昏與庸也。吾資之聰,倍人也,吾材之敏,倍人也;屏棄而不用,其與昏與庸無以異也。聖人之道,卒於魯也傳之。然則昏庸聰敏之用,豈有常哉!

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貧,其一富。貧者語於富者曰:“吾欲之南海,何如?”富者曰:“子何恃而往?”曰:“吾一瓶一缽足矣。”富者曰:“吾數年來欲買舟而下,猶未能也。子何恃而往!”越明年,貧者自南海還,以告富者,富者有慚色。西蜀之去南海,不知幾千裏也,僧富者不能至,而貧者至之,人之立誌,顧不如蜀鄙之僧哉!

是故聰與敏,可恃而不可恃也;自恃其聰與敏而不學者,自敗者也。昏與庸,可限而不可限也;不自限其昏與庸而力學不倦者,自力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