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男女混居

由於青年旅館的空間實在太小，旅客的大件行禮隻能放置在大廳靠牆的架子上，隨身能帶的也就一個電腦包，洗漱用具幹脆一塊放包裏。

前台服務員是一個眯眼的老男人，英語說得嘣流利，態度不卑不亢，特點是從來不笑，而且說話時不是eye to eye，而是眼珠子上翻，望著天花板，回答問題竟如背書。我心想，誰說日本人沒有幽默感，人家這是冷幽默！

辦好入住手續，急忙上樓找房間。可到了房間門口，見房門大開著，裏麵一群洋妞正在說說笑笑，驚得我趕緊轉身，以為搞錯了門號,誤入盤絲洞。可在二樓來來回回找了個遍，閣樓上都上去看過，也沒見有第二個門牌上的號碼與我手牌上的一樣，於是隻好下樓去麻煩那個笑“斂”人。 那家夥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將我帶進剛才路過的那間房，一直走到床位跟前，然後show知我怎樣開燈，怎樣用風扇，怎樣用微型空氣淨化器。我一看床鋪，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哪是床啊，分明是dog house。

這種經過精心設計、改裝的床鋪，其實就是大學生集體宿舍裏安裝的那種上下床，兩側和端頭用木板隔起來，看上去酷似木籠子。籠子的門是sliding door的樣式，裏麵有插銷，外麵有鎖鼻，可以上鎖。此外，每個籠子裏都配有電源插座和台燈，可以用電腦或者看書。這樣，床鋪、蚊帳、隱私屏蔽物和箱子，多功能混一塊使用，既節省空間，又讓人睡得舒坦，睡得放心。唯一讓我惴惴不安的，就是男女混居，雖然目不能視，但畢竟耳猶能聞，心尚能思……

鄰床的姑娘們來自澳大利亞，都是暑期來日本旅遊的大學生。她們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自然，就主動跟我搭訕，安慰我take it easy。我說行前查資料，從未查出青年旅館有男女同室的信息，既然旅館是這樣安排的，我也隻能說so be it。正說話間，對麵下鋪籠子的門打開了，伸出一個戴眼鏡的男士頭來，他衝我笑著擺擺手，Says Hi，然後用中文自我介紹說，他是新加坡來的大學老師。“這算什麽，等會兒你去洗澡就知道了。”暈！

五、是不是人肉

京都清水寺內有一個地主神社，神社裏有位良緣大神。每一對戀愛中的男女都想近前膜拜一回，就自己的婚姻未來占上一卜。不過，這個神社裏最受日本年輕人鍾愛的，可能還是那對“愛情石”。

所謂“愛情石”，全稱叫“愛情占卜石”（Love-fortune-telling stone），也就是兩塊嵌在水泥地上的石頭，相距大約10米。玩法是閉上雙眼從一塊石頭摸向另一塊石頭，如果能順利摸到另一塊石頭，預示未來婚姻幸福，愛情一帆風順；如果走偏了，則預示未來婚姻愛情會有波折。為情所苦的女孩子們都想借這個方法找一份安慰，所以這個景點整日都很熱鬧，擠滿了日本花姑娘。

人群中有一對中國大陸來的新生代戀人。小夥子長得像陳龍，個頭很高。那女孩玩遊戲時我沒太注意，因為周圍都是女孩，但那小夥玩的時候我卻看了全過程，因為他鶴立雞群，特別顯眼。他摸完了一回，覺得不過癮，又弓腰摸了一回，可剛到中途就停下了。隻見他站起身來傻呆呆地瞅著一位日本姑娘，那pose確實像一個色鬼。

我正驚怵的時候，見女孩走到小夥子跟前，踮起穿高跟涼鞋的雙腳，“啪”地給了他一巴掌，嗔道：“把你兩隻狗眼挖出來，放到靖國神社去！”被打醒的小夥一手捂著臉頰，趕緊跟在女孩身後解釋說：“姐，你知道啥，我在看她們臉上是不是人肉。”原來他是懷疑Plastic Surgery！

六、地鐵推手的功夫

在台灣的電視新聞裏，經常可以看到日本大城市上下班高峰期人潮蜂擁的鏡頭，對日本地鐵站特有的“推手”印象深刻，這次難得來日本一趟，豈能錯過親自到現場看個究竟的機會。剛好前幾天在文化名勝京都和奈良徜徉太久，有點累，所以，打算明天換個地點，換個主題，順便休息休息，喘口氣。

第二天早晨醒來，腦子最清醒的時候決定，今天就在東京來一個“感受日本一日遊”。洗漱完畢，立即到附近一個Main Station地鐵站看熱鬧。為了不讓別人看出我是遊客，特地把電腦包背在身上，而且一直在月台上遊走不定。我跟身旁匆忙趕車的人一樣，就在站裏的早點店買了一盒便當，這可是我三天九頓方便麵後第一頓正式的佳肴呢。

早晨的地鐵站裏，用“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來形容都嫌不夠。習慣上日本跟英國和香港一樣，都是右行，但在此時根本鬧不清左右。趕車上班的人不論男女都是一路小跑，互相迎麵撞上的很多，緊迫的高跟鞋“咯噔”聲和急促的“對不起”道歉聲充滿了月台走廊。

火車進站眨眼工夫就變成了密密麻麻的“蜂巢”。響過兩聲汽笛後，車門外麵總會有3－5個乘客，在那裏磨磨唧唧試圖加塞，這時就會有幾個穿製服戴白手套的大漢走過來把她們/他們硬推上車，一邊用力推擠，一邊還說著“對不起”，那吭哧，吭哧的樣子，實在是既可笑又可敬。（Train Stuffing in Japan- Hell lot of Crowd - YouTube1.mp4）

地鐵推手（Subway packers/pushers/pushing guys），是日本地鐵站特有的職業人士，通常為學生哥所做的part time工作，但也不全是。每到早晚高峰期（morning/evening rush hours），當客車容量達到120%的時候，他們就會幫著乘客“霸王硬上弓”。這個職業日語發音“oshiy”，就是“推搡”、“推擠”的意思。英文正規的稱謂是“passenger arrangement staff”。日本有著名的插花藝術，我想是不是該把這些pushing guys戲稱作“插人”藝術家？

正在神遊八極，忽然見遠處有個大個子推手衝我嚷嚷，我以為他是讓我過去幫忙推擠乘客，就指指自己的鼻子，再做一個推擠的手勢問他。他搖搖頭，又指了指車門。我馬上意識到，他是在問我要不要塞進這趟車呢。我趕緊雙手一起搖擺，大聲回他說：“next！”乖乖隆地咚，我剛吃過一頓飽飯，這要是讓他們一推，還不得全擠出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