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南加房東夢(1) - 圓夢
文章來源: 萍蹤雲影2019-01-03 17:12:35

在美國找到的第一個工作是在北加州的矽穀當碼工。當時正值高科技公司如雨後春筍般蓬勃發展,矽穀的房價也從低穀迅速攀升。記得當時組裏同事中午經常一起吃飯,幾個前輩天天在聊房子。我的頂頭上司是台灣來的, 她和她先生一起住在她先生的房子裏,她自己買的房子出租。她說經常有經紀人打電話問她要不要賣房子。

我當時住在一個台灣人家裏。他們家有四個房間,三個孩子都已經出去上大學了,夫婦兩把空出的房間拿出兩間租給我和另外一個台灣女孩。

也許因為組裏隻有她和我兩個會說國語,又都是女的,她時不時到我辦公室來聊天。有一天她問我,"你覺得這個工作能做多久?" 我說,"軟件工程師也是吃青春飯的行業,能做到40歲就差不多了吧?" 那時候覺得40歲很老了,換工作肯定沒人要了。她沒有反駁我,說,"我好為人師,退休以後準備去社區學校教書。你退休以後準備幹什麽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希望那時候不要再為五鬥米折腰,有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自由。"

不久我得到南加州的一個offer,大幅漲薪,因為南加州的房子比北加州要便宜了一半,很快就買了寬敞的房子。也許是北加州的經曆使我覺得如果有投資房出租,可以很快積累財富, 早點財富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攢錢買幾個出租房就成了我的一個目標,後來才知道,這就是典型的隻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

看投資房是從2005年開始。我有時間就在網站上瀏覽附近的一些房子,看房價,查租金,計算收益率。我覺得算收益率是件很簡單的事,任何小學畢業的人應該都會算:就是把房租市場價的年總收入減去貸款地稅物業等年支出,餘額除以房價就是年收益率。我不明白為什麽有的人閉著眼睛買房子,不算收益率,在最高峰時買了一大堆房子,倒貼錢出租,在後來的金融危機中虧得一塌糊塗,有自殺的,有殺人的。還有一些人,看中了房子,卻不知道合算不合算,總問別人。當時我計算了收益,覺得出租的話每個月都要倒貼,失去了投資的意義,就一直按兵不動,哪怕帶我看房子的經紀人不斷鼓勵說,房子任何時候買都是對的(這句話也許適合中國,但顯然不適合當時的美國。我慶幸自己不是個沒主見的人,根本不為所動)。

那是次貸最瘋狂的時候,我認識的人中,有好幾個跑到外州去買投資房,房子看都沒看,就憑代理發過來的一些照片和地址就決定買了,然後請代理出租,房價很快就漲了很多。據說這些房子後來在次貸危機中掉的一塌糊塗。我沒有膽量跑那麽遠跨州去買投資房,我一定要自己看到房子的狀況,而且隻看以家或者公司為中心,半徑在15英裏範圍內的房子。

因為不喜歡看房子被代理催著下單的感覺,也想以後自己看房方便,賣房時還可以省下代理費,投資房多的話,那也是一筆不菲的費用。我很快自己考了個代理執照。這下子新房源一上市我就自己跑去看了。

因為對出租房的管理心裏沒底,自己不是個狠角色,又沒有親戚朋友在附近可以商量幫忙,如果碰上壞房客怎麽辦?底氣不足的我和一個閨蜜聊起買投資房,兩人一拍即合準備一起買。我是一個保守的人,本來看的都是3房的獨立屋或者Townhouse ,閨蜜比我更保守,她隻想買資金要求小的康鬥,而且隻付現金不想貸款。所以後來我們就隻看康鬥了。轉了一圈又一圈,房價始終都在我們心理價位之上。

直到2009年春天,機會終於來了。我們一直跟蹤的康鬥價錢迅速下降,租售比越來越好,進入了我們的心理價位。我們向好幾個短賣的康鬥出了價,然後是漫長的等待。看著它們一個個進入pending 狀態,都沒我們什麽事,也隻能無可奈何。我們不會無原則的加價。

六月,閨蜜回中國度假去了。忽然有一天,一個叫伊芙琳的代理打電話給我,問我還想不想要我們出價的一個康鬥。我說當然想要。她說,那你們趕快重新寫一個offer,簽上兩個人的名字給我。我趕緊給閨蜜發email,她在國內上網不方便,沒看到,就一直沒回。伊芙琳給的期限到了,我隻能一個人重新寫了offer發給她,把價錢又砍了一點,幾乎是高峰時的一半左右,因為市場已經又降了。

又是漫長的等待,等著銀行批準。我繼續在網上找房子,很快又發現同一個社區裏另外一個同類型的房子掛出來了,價錢差不多,巧的是代理就是伊芙琳。我馬上打電話給她,問她是不是那房子的賣方代理,我有興趣,想看看。

很快我們就在那個房子見麵了。伊芙琳是年輕的俄羅斯白MM,個子高大,麵目姣好。她告訴我那其實是她的投資房,在房價最高峰時忍不住跳進去被套牢了,好在她是零首付,所以短賣脫手後,她沒有損失,實際損失的是銀行。所以說,我們不要迷信代理的話,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在那一撥瘋狂的房市泡沫中損失慘重。

房子方位很好,在小山坡上,南北向,陽台正對著小區後麵的公園,滿目青翠。這種有景的單位正常情況要比沒景的多出好幾千。看完房,我對伊芙琳說,"我要出價,但是價錢要比你掛的低,因為這個房子要修的東西比前麵我已經簽約的房子多。這是你的房子,我希望你不要覺得被冒犯。" 她很豁達的說,"你別擔心,我們公事公辦。這隻是我的投資房,現在是銀行說了算,跟我沒關係。" 我又出了offer,這個房子後來成了我和閨蜜一起買的投資房。也是我拿到的位置最好,價錢最低,保留時間最長的一個。

閨蜜回來後,我跟她匯報了事情的經過,說,如果你還感興趣,我可以把你名字加上去。但不知道她沒聽清楚還是什麽,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我也不好再問。

等待銀行批準的過程一波三折,一拖再拖。整整等了半年,第一個投資房終於在聖誕節前夕過戶了。

我成了草履蟲級的小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