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在北京的老姐發微信說，唐山又發生了 5.1 級地震，住在她家四樓以上的稍有感覺。之後我們聊起了 1976 年唐山大地震，其中的不少細節至今記憶猶新。那個龍年，中國大地著實不安寧：１月８日周恩來逝世。４月５日爆發了以悼念周恩來為由的“天安門事件”。７月６日朱德逝世。７月２８日　河北省唐山地區發生裏氏７.８級強烈地震並波及北京等地。９月９日毛澤東逝世。

 

1976 年發生的一切，在咱當時十幾歲孩子心裏留下的記憶就是“熱鬧”的一年，根本想不到自此國家的命運會出現轉機，百姓的生活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轉變。唐山大地震的忌日將至，它對咱來說，感受最深影響最大，至少體驗了風餐露宿的滋味。防震抗震持續了一個夏天，咱一直就沒有在家的床上睡過覺...

 

 

那年 7月28日早上約4點時，正在做美夢的我，突然聽到類似有人在拚命搖窗戶，振動聲越來越激烈，人一下就醒了，馬上下床去開燈，一站起來方覺不穩，左右搖擺，咱脫口而出“地震了”。當時本應奪門而逃，可我不知為何如此冷靜，居然穿好衣褲，然後才隨著父母打開的家門，急忙往外走。

 

我們家住在五層樓的中央，不當不正，邁出家門，看到樓道擠滿外跑的樓上和左右的鄰居們，大家驚恐不安，窄窄的樓道擺放著自行車，人移動的速度不快。有意思的是，大家都是跳下床就直接往外竄，什麽扮相都有，正可謂是蓬頭垢麵春光乍現....待我們走出樓房集中在二三十開外的空地時，天蒙蒙乍亮，大家看著彼此都有些尷尬，不過此刻都顧不上了。大人小孩各自紮堆議論紛紛，隻知道地震了，其它一概不知。人們家也不敢回，就隻能一直站在外麵挨到天亮，這時有膽大的家長跑回家拿些衣服和凳子，遮遮“羞”還是必需滴。

 

早上7點左右，有帶半導體的鄰居從早間新聞聽到唐山地震的消息，人們這才搞明白怎麽一回事，原來我們這是波及地區，不過那感覺還是很強烈的，不知震中唐山如何？從後來的報道得知相當慘烈，埋進了二十多萬人，遇上盛夏時節，據說腐爛的味道好長一段時間都去除不掉。上大學時，一個與咱關係還不錯的高年級的留校輔導員，就是那次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她家人全都不在了，每當提起都是滿眼濕濕的。

 

大院領導不知那得來的消息，跑來告知大家不要回家以防餘震。沒辦法，人們隻好在外麵打發日子，早餐時間到了，肚子咕咕叫....現在想不起來有沒有吃上東西，反正我們孩子紮堆得樂且樂顧不上。十點左右突然下雨，尷尬之尷尬，無處可逃，後來被科普得知大震後必有雨。不知院裏有人那裏搞來了幾塊巨大的塑料布，人們就拉起來四邊人手撐著，一個人工的 Tent。

 

一個多小時後雨停了，此刻接近中午時分。大院裏派人從食堂送來了前幾天剩下的饅頭，分發個各個單元的職工，好讓人感動，還是社會主義好啊！ 我們的午餐總算有救了，可這也讓咱首次品嚐了餿饅頭的滋味，沒辦法饑不擇食，解決肚子問題首當其中。可以想象那時多少人冒著雨水餓著肚皮挨過一天兩天....

 

記得下午又有一場大雷震雨，我們依然躲在人工 Tent 裏，不過人們都找到了凳子，坐著裏麵熬時光。晚上六點左右，雨停了，外麵到處濕漉漉。我坐在一個小馬紮上發呆，突然間感覺在搖椅上被人猛烈地上下搖動，遠處看去地平麵波浪般起起伏伏，天旋地轉，本來就暈車的我，嘔吐之感湧上心頭，十分不舒服，幾分鍾之後方恢複正常。這是我這輩子實實在在體驗的一次地震，比之當天早上睡夢中的感覺要強烈許多倍。後來得知這是唐山大地震後的最大的一次餘震，不知這又埋進去多少救護人員。

 

震後的第一個夜晚，皓月當空滿天星鬥，咱與家人呆坐在星空下，疲憊勞乏，腸胃不舒，蚊子相伴，已無心上下左右, 困意茲擾,  頭一歪分分鍾入睡，可無處可依，醒睡，睡醒，醒睡，睡醒，一個這樣的夜晚，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