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琳:評春樹的《變態》
文章來源: 2007-09-26 04:41:37

我把春樹的《最幹淨的就是最變態的》(以下簡稱《變態》)放到最後來評,但又讓她來做這幾個所謂叛逆者的“頭”,是因為她的頭不象另外兩個那麽漿糊,或者說她的心胸不象另外兩個那麽狹小。如果說我對周瑟瑟是厭惡,對陳嵐是鄙視,那麽我對春樹則是同情。

至少春樹能看到“史上最幹淨的中國式愛情”是“媒體策劃的宣傳語”。她認為《山楂樹之戀》裏沒性“並不值得驚訝,因為即便沒有親身經曆過,我也理解這是那個特殊時代所造成的特殊結果 --- ”她的質問是針對媒體的:“但是,憑什麽說沒有‘性’的愛情就是‘史上最幹淨的愛情’?”

小說裏有沒有“性”,我已經在前幾篇評論裏談過了,這裏隻簡單提一句:“性”是個很寬泛的概念,“性”不僅僅是“性交”,“性交”也不非得是男女生殖器交合不可。我不知道這些個一天到晚都在談“性”的人為什麽到現在還對“性”有著這麽古老而狹隘的定義,我隻能說,我為他們感到悲哀。有人說這些人窮得隻剩下“性”,我要說,這些人窮得什麽也沒剩下。

即便是按這個“性開放”時代的標準,《山楂樹之戀》也不是沒有性,老三和靜秋的愛情故事,就是一部由性蒙昧、到性啟蒙、再到性升華的故事,心靈的悸動,青春的萌動,生理的衝動,身體的互動,應有盡有。不錯,老三最終沒有穿透那層膜,但他這樣做隻是因為了讓靜秋在那個“談性色變”,“晚婚晚育”的年代生活容易一些,那是他愛她的一種表現,跟“禁欲”無關,跟“潔癖”無關,可以說是對那些隻看重那層膜的人的一種諷刺和嘲弄。

雖然春樹這個號稱熱愛朋克的“前衛”女生跟周瑟瑟一樣對“性”有這麽幼稚而狹隘的理解,但她比周瑟瑟們高明得多,所以她的矛頭是指向媒體的:“一句媒體策劃的宣傳語,暴露出來的卻是隱藏其後的某些人的心態與嘴臉──對人性的壓抑與扭曲,居然可以被用來讚美了!”

媒體在策劃這個口號的時候,對“幹淨”究竟是如何定義的,我不得而知。但“幹淨”本身可以有多種解釋:可以指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沒有被金錢和地位汙染;可以指老三的愛很無私,不求回報;也可以指老三最終沒有破壞靜秋的處女膜。

媒體選擇“幹淨”做宣傳口號,當然是有他們的用意的,隻有那些能挑起論爭的口號才能吸引更多的眼球。不可否認,很多讀者的確是看了這個宣傳口號,覺得好奇,才把《山楂樹之戀》找來看的。但看過之後,大多數讀者對“幹淨”有了自己的解釋,可能是以上三種中的某一種,也可能是把三種解釋結合起來理解的:靜秋跟老三的愛情沒有受金錢和地位的汙染,老三愛得很無私,而老三最終沒有穿透靜秋那層膜,正是他愛得無私的一種表現,所以說他們的愛情是“幹淨”的。至於是不是“史上最”,讀者就沒興趣討論了,因為誰都知道這隻是媒體宣傳的一種手段,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

如果說周、陳二人連媒體宣傳口號和作品本身都分不開的話,那他們的腦袋也就太“意識泥坑”了。但這兩個號稱“作家”的人,應該有這點起碼的閱讀能力吧?所以就隻剩下兩種可能了:

1)跟媒體合謀,聯手炒作,既炒《山楂樹之戀》,也炒他們自己,或者說炒《山楂樹之戀》是手段,炒他們自己才是目的。

2)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性者見性,淫者見淫,看見“幹淨”就想到“性”,看見《山楂樹之戀》的“知名度”超過了自己的“知名度”,心裏就不快,於是跳出來大罵《山楂樹之戀》,被媒體發現,視若至寶,大肆宣傳,以求引起爭論。

我認為周瑟瑟是1),而陳嵐是2),因為陳嵐在貼出她的評論之後,就沒再為這事操勞了,而周瑟瑟則上竄下跳,東剪西貼,把有關《山楂樹之戀》的文章和圖片貼在他的博克裏,又把評他的跟貼拉出水麵,轉為正貼,還不經當事人許可,擅自張貼女網友的照片。所謂《山楂樹之戀》“官方”博克則專門為他辦了醒目鏈接,還派人到他博克去報告我的身份,而我的身份隻由飛星在電郵裏告訴過負責出版《山楂樹之戀》的“共和聯動”圖書公司。

媒體出於擴大影響的需要(或者就是因為腦子漿糊?),把50後跟80後對立起來,把“性”跟“愛”對立起來,編造出一個“50後崇尚無性的愛,80後沉溺無愛的性”的神話。我們這位頭腦一直還算清醒的春樹小姐終於一頭跌進“代溝”裏去,輕狂地對50後60後問出一句:“你們丫有過青春嗎?”然後喊出一句“最幹淨的就是最變態的”,被媒體一把搶上接住,斬頭去尾,斷章取意,端去爆炒了。

於是就有了“春樹不屑純潔愛情”,“春樹的貼子引爆50後80後之爭”的轟動新聞,實際上,根本不存在什麽“引爆”,在新浪所謂“50後80後之爭”的網頁上發言的人,無論是50後還是80後,幾乎是清一色的認為《山楂樹之戀》“美”,“很喜歡這樣的愛情”“被深深感動了”。

其實誰都知道,沒有愛的性和沒有性的愛都是不完美的。無論是靜秋還是春樹,都有一個殘酷的青春,都是時代的受害者。靜秋在她的青春時代被禁錮得死死的,談愛色變,談性色變,人性被扭曲;春樹在她的青春時代裏被人泡在金錢和本能裏,隻能談性,不能談愛,誰相信愛情誰就要被嘲笑,同樣是人性被扭曲。靜秋幸運地有老三做伴,體會了一段短暫而永恒的愛情。我希望春樹也能有她的“老三”,讓她相信這世界上有愛,讓她體會有愛的性才是最美好的。

我們每個人都有愛的能力,也有被愛的需求,雖然每個人對“愛”的定義可能不同。這些年,“一切向錢看”大行其道,“上人越多越光榮”暗中流行,追求真愛被視為“變態”,無愛濫交被當成“時髦”,使我們很多人羞於承認自己仍然相信愛情。我們不敢愛,不敢談愛,怕別人笑話,怕得不到回報,怕自己落伍。《山楂樹之戀》的出現,使我們心裏潛藏的那份對愛情的渴望複蘇了,眾多讀者對《山楂樹之戀》的喜愛,使我們不再為相信愛情而害羞,因為有那麽多人都被真愛感動了,而且勇敢地出來承認自己的感動,訴說自己的感動。

當你因為相信愛情而被別人認為“變態”的時候,當你自己都因為自己仍然相信愛情而覺得自己傻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多相信愛情的人,那種感覺無異於“高山流水遇知音”。這就是《山楂樹之戀》為什麽受到這麽多人歡迎的原因,這就是我們為什麽喜歡《山楂樹之戀》的原因,媒體的宣傳口號隻能暴露出口號策劃人的無知或別有用心。

借用黃顏(《山楂樹之戀》作者艾米的丈夫)的話鼓勵各位仍然相信愛情的人:

“被人愛,是一種幸福;愛人,也是一種幸福,也許是更大的幸福。人生在世,最完美的莫過於既被人愛、也愛人、而且自己愛的人恰好就是愛自己的人、又而且這份愛能曆久不衰。但世界上的事,很少是完美的,正因為不完美,人才有希望有追求有喜怒哀樂,生命才多姿多彩。

真心愛過,就是幸福。真愛無愧,真愛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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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春樹的《最幹淨的就是最變態的》

最近在網絡上流行起一種“山楂樹之戀”,以及號稱“史上最幹淨的中國式愛情”,這些概念皆來自一本據說在網絡很火的、剛剛出版的小說《山渣樹之戀》。衝著這些網民的熱切勁兒,我找來小說,看完了。

小說的故事背景是文革時期,故事內容也很簡單:一個女的和一個男的相愛,女的保守、提防,一直沒有讓男的得手,等到女的徹底信任那個男的並欲獻身於他時,男主人公卻患白血病死了。挺可憐的。

但問題並不在於後來這個女人有多麽懊喪,也不在於此事是否如作者所說是真人真事,而是在於:這本小說裏什麽都有了,惟獨卻沒有“性”。當然這並不值得驚訝,因為即便沒有親身經曆過,我也理解這是那個特殊時代所造成的特殊結果---但是,憑什麽說沒有“性”的愛情就是“史上最幹淨的愛情”?

一句媒體策劃的宣傳語,暴露出來的卻是隱藏其後的某些人的心態與嘴臉——對人性的壓抑與扭曲,居然可以被用來讚美了!

於是,老三和靜秋這一對小說男女主人公就像是關在籠子裏的猩猩,被新世紀的人們輪流參觀,參觀完後,一邊繼續享受著現代文明的成果與自由的性生活,一邊卻意淫著“那個時代的純真”。於是,那些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他們自打進入新世紀後,就開始罵罵咧咧,看不慣這也看不慣那,現在好了,終於可以借由老三和靜秋這一對虛擬的道德偶像,重新占領社會輿論的製高點,至少可以重新自我感覺良好地再欺騙自己一次,找到諸如“青春無悔”這類屁話的理由——真想問一句:你們丫有青春嗎?

我看,這本小說的宣傳語不如改成“史上最變態的愛情”好了。因為兩個形容詞的背後,映射出的正是一代人的落伍與另一代人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