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母親為了我們多讀書, 讀好書操碎了心 母親雖然自己文化不高, 十六歲時就因家境困難, 輟學工作, 但母親沒有讓我們重滔複轍,步她的後塵,相反地, 母親為了我們多讀書, 讀好書操碎了心。
母親認為字寫的好壞是一個人的”出麵包”,看字就能知這個人的個性脾氣和辦事能力。 聽母親說她在學校裏也是好學生, 毛筆字寫得特別好,還為學校寫過”學校規章製度”貼在學校傳達室牆上。母親不惜為我們買習字用的大楷紙, 描紅本. 也許是為了便宜, 買的紙都是大張大張的,要我們自己裁剪後裝訂成本 (像古裝書一樣用針線縫)。每天課後在家練習毛筆字。 我還沒有上學時就跟著哥哥姐姐們一起寫毛筆字。 這是母親給我們的作業, 她每天下班回來, 要用紅筆批閱, 寫得好的給予圈, 雙圈, 當然寫得不好的要重寫, 我還被罰過一個字重寫五十遍呢。母親一點也不小氣我們”浪費”紙. 我們在學校評到了三好生,得了獎, 母親那常年蒼白的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小學畢業那個夏天, 被無錫市錫劇團在考場上看中，收到他們的麵試通知時, 對錫劇一竅不通的我,多半是因為好奇就瞞著母親去應試了。結果我還一關一關地都過了, 就差體檢和讓劇團的角兒們過堂了.。當時體檢費是八角四分, 在我也是個天文數字, 當然隻能向家裏要。我賊人心虛不敢向母親開口，就向已經在工廠當學徒的二姐要,不知怎麽還是被母親知道了. 母親氣得臉都發青了, 覺得我居然不想讀書要去唱戲? 正好看到我床邊的牆上掛著一件短袖襯衣-那是一件專為我買的新衣, 已被我將腰身改小了(我的衣服總是不合身)。母親更生氣了, 罵我”翅膀毛還沒幹就想飛!”,”人不像個人,倒要起漂亮來了”,還命令我馬上要將縫細的腰身扯開. 我強嘴說”…如果錄取了,可以有飯錢…”以為這樣母親會高興我懂事. 哪知母親更來氣,以為我在嫌家裏窮, 飯菜差, 又將我狠鐵不成鋼地罵了一通,連幫我出錢的二姐也一起罵了進去。 說我沒出息,說我們是要一起氣死她。
母親常說”要做什麽像什麽.” 大姐二姐沒有考上公立中學, 母親沒有因為私立學校學費昂貴而中斷她們的學業.。
59年秋, 慶哥沒有考上高中, 自己報名進了無錫製酸廠當學徒. 我清楚地記得,有一次,母親摸著慶哥掛在門後的油膩且千瘡百孔的工作服垂淚神傷, 見我在注意她, 母親說”你哥就是不聽我的話, 我已經給他在補習學校報了名了。。。他這麽瘦小, 怎麽穿得動這麽重的工作服, 這麽沉的工作鞋？。。。”
1965年暑假, 因眾所周知的原因，我高考落榜, 華弟也沒有考取高中,母親含著淚,抽泣著對我說,你父親在時,很重視教育,總說他的孩子們在學業上人人要寶塔結頂-大學畢業, 個個都要成棟梁之材. 想不到你們一個也進不了大學的門,兩個兒子連高中都沒有上到。。。”
母親在無奈我們的學業不能”寶塔結頂”, 母親在擔憂我們前途的渺茫, 母親在哭泣自己”望子成龍”希望的破滅.(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