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鼠的博弈 ——一件往事的追憶
文章來源: 北美原野2022-04-23 20:46:08

大約10年前,我居住在密市。

那年的春天帶著迷人而活潑的氣質如約而至,前房後院、左鄰右舍已是“鳥語花香,春意盎然”,人們不約而同地沐浴在“春眠不覺曉”的愜意之中。
沒想到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裏,卻發生了一起不期而遇的“博弈”事件。
那是一個周末的夜晚,一輪明月像巨大的銀盤靜靜地掛在天空,月光毫不吝嗇地灑向熟睡的大地,後院樹枝上的倦鳥不時發出弱弱的啾啾聲,像繈褓裏的嬰兒夢中的呢喃。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中,我似乎聽到了陣陣雷聲,由遠及近,愈演愈烈,那聲音踢裏哐啷,像是翻箱倒櫃的強盜,又像是翻江倒海的滾滾巨浪,我被突然驚醒了,定神一聽,那隆隆聲正是來自臥室上方封閉的屋簷裏。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鬧鬼”?!聯想到前段時間朋友提到類似的經曆,我猛然間意識到一定有“不速之客”破門而入了,要麽是老鼠、要麽是鬆鼠、要麽是浣熊或臭鼬什麽的。
之後的連續幾天深夜,這個令人坐立不安的騷動每天都像癲癇症一樣在屋簷裏間歇性反複發作,令人頭疼不已。對這突如其來的“入侵”我有些納悶和擔憂,納悶的是它怎麽進來的?擔憂的是它在封閉的房子裏橫衝直撞既破壞了房屋的結構,又帶來無休止的噪音,還有可能攜帶傳染病毒等,倘若再在屋簷裏繁殖起來... ...想著想著竟然有些後怕起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經朋友推薦,我通過黃頁找到了當地的“ANIMAL CONTROL”的專業公司來求助,這種公司是專門幫助驅趕和治理擅自闖入民宅的野生動物的。
業務嫻熟的專業人員沿高梯爬到二樓去檢查屋簷周圍,很快,在前麵左側的屋簷部分發現了一個進入屋簷內的小洞口,根據職業經驗,他斷定小動物是從這裏進去的,而且很可能是鬆鼠。他在洞口安裝了一個“單向門(即隻能出不能進來)”來達到一次性驅逐鬆鼠的目的。這個方法果然奏效了,從此屋簷裏又恢複了往日應有的寧靜。
然而,過了兩天,我忽然發現靠近房屋一角樹梢上的繁枝茂葉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就像一個玉樹臨風的紳士被突然拔去了頭發。懷著好奇心,仔細檢查了樹的周圍後赫然發現,原來那些枝葉竟然被咬掉並胡亂地散落在屋頂的斜坡上,同時有兩個鬆鼠情緒激動地在樹枝旁邊不停地跳來跳去,像極了憤怒的小鳥在發泄心中的不滿。很顯然,這是那兩隻被驅逐的鬆鼠幹的。
往後的幾天,我特別注意觀察屋頂的動靜,發現那兩隻鬆鼠總是在原來的入口處不住地徘徊,甚至把銜來的食物都堆在了那兒,看這架勢,它們在采取了“報複”行動後又要東山再起,卷土重來。我感歎道:原來鬆鼠也有“博弈”的基因啊!
深夜的“鬧鬼”事件一時間顛覆了“朕”對鬆鼠已有的小巧玲瓏,活潑可愛,與人為善的美好印象,再加上看到可憐的樹枝被摧殘、蹂躪,鬆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至少是對目前的這兩隻。我真想當著它們的麵直言不諱地表達心中的感受:你們的如此博弈,純屬無理取鬧。”可惜它聽不懂人話,說了也是白搭。
話又說回來,無論如何,鬆鼠畢竟是鬆鼠,它是動物,又是人類的朋友,聰明智慧的人類怎麽能和它們一般見識?鑒於此,我試圖站在鬆鼠的角度進行思考,也許它們覺得占領屋簷是理所應當的,就像鳩占鵲巢一樣順理成章。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鬆鼠都會是這樣理直氣壯地衝入民宅而無所欲為?如果鬆鼠會說話,我一定要和它們去論理,而且保證“君子動口不動手”,也算是一種文明的“博弈”吧。
這起搶占民宅的“博弈”自然以鬆鼠失敗而告終,它們不辭而別,不知道又神遊何處去“博弈”了... ...
這件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但它卻帶給了我進一步的思考:倘若為了得到壓根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去跨界(跨越界限)“博弈”,大概率不會有好的結果。如果那兩隻鬆鼠和其它鬆鼠一樣,在屬於自己的地盤如戶外的樹林,草地、居民的後院等地方自由自在地爬高上低,飛簷走壁,養兒育女,忙忙碌碌度春秋,豈不是渾然天成的和諧,樂在其中的博弈?
其實,博弈,作為一種必要的生存方式,在現實中比比皆是。作為有思維和智慧的人類,如何在博弈中避免類似鬆鼠那樣匪夷所思的做法呢?
 
(4/23/2022 Oakvil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