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童年
文章來源: 鹹人2015-06-02 11:43:38

六一兒童節剛過,俺來篇“應景”的,把最近在發小群裏憶童年的一些片斷攢起來。不好意思,比較支離破碎。

1.“命運多舛”的幼年

我是文革開始後不久出生的。我出生後先由姥姥照看,姥姥極疼我。但在我一歲多時,姥姥不幸患病,很快就去世了。母親極為悲痛,受此打擊,奶水嚴重不足。母親說我吃慣了母乳,除了母乳,啥也不吃。結果嚴重影響了身體生長,本來已經滿地跑了,竟又變得不會走路了。這時母親因著父親工作變動,已跟著遷居父親老家。母親為我喂不下飯的問題心急如焚,鄉親們也都當成大事,把家鄉當時能找到的各種食物拿來做“試驗”,發現我隻對烤熟的地瓜芯感興趣。可以說我是靠著老家的地瓜芯度過了人生第一個“難關”。母親還跟我提到在回老家的第一個夏天有一次下大暴雨,汙水溢滿全村,我和很多孩子因為趟水玩兒而染上了勾端螺旋體病,在村診所打吊瓶過量而差點喪命(當時有孩子因打吊瓶過量喪命)。病好後走路不硬朗,又額頭正對著一塊尖石頭摔倒,受傷極重,幾十年過去了額頭上的傷疤仍在。後來父親又一次工作變動,被調回“城裏”工作,母親也跟著回城並參加教師培訓班的進修。因為不能帶孩子,母親就把我留在老家,托我大娘照看。由於當時太年幼,對在老家的那段日子已經沒有記憶。不過母親經常跟我提起鄉親們對我的疼愛,大娘天天背著我,有好吃的舍不得讓自己的孩子吃,也要先讓我吃。我後來還是經常回老家,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娘見到我,一口一個“山來”那親切的召喚和久別重逢的喜悅,把珍藏多日的雞蛋煮了,和著鹹菜卷在煎餅裏,一臉慈愛地看著我吃。這個場景我每次想起都會潸然淚下。大娘和鄉親們對我恩重如山,沒齒難忘。

2.入學和宣傳隊

74年上小學。從俺家到附小,大概要走半裏的土路。路的北側是大片的農田,水渠,水庫。我依稀記得開學的那天,媽媽幫我背上了一個草綠色的新書包,裏麵有一個繪有草原英雄小姐妹的鉛筆盒 和幾支鉛筆橡皮。媽媽拉著我的手走進了那青石壘就的院落。一進院門,在右手方向有一間平房,是俺一天也沒進過的附小托兒所。俺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了一眼托兒所,就繼續往前走了,經過幾排家屬宿舍,就到了俺的教室。當時附小有兩排還是三排青石砌成的教室(俺們沂蒙山區就是不缺青石)。總共不超過十個班。每班隻有二十幾個學生。考慮到當時城區加上周圍的五裏堡三裏莊東西南北關也就是幾萬人口,這樣的學校規模也可以理解(除了師範附小,城區還有一小,二小等好幾所小學)。

一進教室俺就看見了俺的班主任Y老師。Y老師做了俺小學五年的班主任兼語文課老師,是俺真正的“啟蒙”老師。在俺幼小的心靈裏簡直是要把Y老師當“媽媽”來看,甚至本來要叫老師的,結果脫口而出的是“媽媽”。

教室黑板的正上方貼著毛主席像,這是那個年代的標準“配置”。同學們陸陸續續都進了教室。要上課了!先把規矩立好:上課鈴響,大家各回各位,端正坐好,看見老師進門,由班長喊:“起立!向偉大領袖毛主席敬禮!坐下!”。

課本發下來了。語文課本的順序俺記得是這樣的:第一課“毛主席萬歲!”;第二課“中國共產黨萬歲!”;第三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然後開始學拚音:a(圖:醫生給小孩看病,讓小孩張大喉嚨發“啊”的音);o(圖:大公雞早晨報曉);e(一隻鵝);i(一件上衣)…… 記得“毛”字我怎麽也寫不好,把豎彎勾那劃寫成“豎橫勾”,“彎”成了一個直角(俺美術一直很差,從這就能看出來)。Y老師手把手給我糾正。這件事俺記了一輩子!

一年級除了語文數學應該還有音樂課。教音樂課的是年輕漂亮的C老師。可能因著C老師的緣故,音樂課成了俺最喜歡上的課。對不起C老師的是,我音樂學得也很爛,中學樂理還考過零分。那時學校有個宣傳隊,帶隊的就是C老師。上學不久宣傳隊從一年級新生中招新隊員,俺被選上了。從此開始了一段和大小帥哥美女們一起“廝混”的美好生活。排練演出不斷,部隊,工廠,農村,學校,甚至婚禮,總之,到處“走穴”演出,不過沒有分文收入,純粹為人民服務。估計我那會兒就是個打醬油跑龍套的,所以也不記得演過啥。不過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有那麽幾幕一次去部隊演出,半道肚子疼得厲害,晚上就發高燒,結果是闌尾炎還有一次去農村演出,那個村好像是賣牛皮的,空地上到處都是鋪的牛皮在曬,空氣中彌漫著臭牛皮味再有一次是在師範禮堂,我的腰帶被另一位同學借走了,臨到我上場了也沒還我,害得我提著褲子就上場了,演出過程中一隻手要一直提著褲子。但中間有要求兩隻手同時做動作,結果就杯具了,褲子刷就掉下來了,滿場觀眾哄堂大笑。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當時在場的人還拿這事給我們家開玩笑。

3.“大院”裏的瘋玩兒

我們家是74年初搬進當地唯一的一所高等學府的“大院”的。我們家住在“大院”裏的“偏遠”地帶----緊貼院牆的後排。後排當時就住著兩家人,我們家在最西頭,最東頭住著一位比我大三歲的男孩(勇哥)和他的父親,是濟南人。當時大院裏孩子們的“主流”社會是在離我們二三十米遠的前排,住著六七家二十多個孩子。俺初來乍到當然是想盡快融入“主流”社會,但不想很快就卷入了一場讓俺當年十分為難到今天也印象很深的孩子們之間的“派性”鬥爭。有一陣子院裏小孩兒分兩撥,院裏孩子們的帶頭大哥濤哥領著前排“主流”社會是一大撥,後排的勇哥和我是被孤立的另一撥。勇哥是真正要被“主流”社會孤立的對象,俺則屬於可以被爭取和“教育”好的“群眾”。有一次在學校操場兩撥對陣,濤哥想把俺拉過去,徹底孤立勇哥,勇哥則對俺威脅加利誘(威脅為主), 讓俺別過去。記得勇哥說他掌控全濟南的民兵,如果俺不聽他的話,就用定時炸彈把我炸死。當年看很多反特電影,都有特務用定時炸彈的情節,俺當時真就信了,對勇哥言聽計從。當時應該二年級了,居然還這麽傻不過和勇哥不久就搬回濟南了,俺後來主要還是和以比我大一歲的三哥為代表的"主流社會"的孩子們混在一塊兒。三哥自封為司令,賞俺一個"軍長", K是師長,M旅長。其他小兵小卒記不清怎麽分封的了。比俺們高幾個年級的哥哥們感覺是另一個世界,隻能仰視,不知究竟。

學校大院的發小群最開始由兩大集團組成校園本部發小群和附小家屬院發小群。到70年代末,因著學校大發展,在學校學生食堂和西樓之間的空地新建了一片家屬區,於是在這片家屬區誕生了發小西南“方麵軍”。從此形成發小群三足鼎力之勢。不過隨著科學春天的到來,發小們天天不幹正事,吊而郎當瞎玩兒的好日子也走到了盡頭,三大發小群沒來得及充分交流和互動,給發小群曆史留下了永久的遺憾!

4.兒時養狗的回憶及懺悔

大院看大門的R大爺對我很好,他幾乎每年春天都要送我一條小狗,還都是比較醜的小母狗。為啥因為五裏堡的狗春天下崽,村裏的人把看著像樣的狗崽都挑走了,剩下沒人要的就仍給任大爺,讓他處理。這就成了俺的"福利"

我那會兒真是個好孩子,把小狗當寶貝養。自己吃不飽也要喂狗吃!

可是我爸媽不想養狗,每次養到半大的時候,我媽就偷偷把狗送人了,送給那些趕著毛驢拉的平車給咱院運石頭的人。我放學回來發現狗不在了,就會大哭一場!

但終於有一次,有一條狗我養的時間比較長,結果反倒釀成了更大的悲劇!

我對不起狗但責任主要不在我,主謀是勇哥和濤哥他倆用咱過去的話來說是"一肚子壞水反革命"。濤哥家有把氣槍,。。。我就不說了吧!

還有,不知道是勇哥還是濤哥的主意,說要在狗尾巴上栓掛小鞕,然後點著,做孽呀!

我雖然不是主犯,也是從犯。今天做個"坦白", 向俺那條狗認罪,也向發小認罪。狗早就不在了,隻要發小能原諒我,我就。。。良心得到些平安吧!

 

附上俺唯一的幼年照,算是給兒童節“獻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