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深夜的索恩河畔
文章來源: 木子臨風2014-11-02 13:24:24


出了歺館,置身在有風的夜。

 
行人稀疏,街巷陌生,燈盞昏迷,不分東西南北。
 
穿過兩條小街,車燈反光打到櫥窗玻璃,窗內的塑膠模特表情陰涼,蒼白手指在挺刮西服的袖管盡頭發出微弱反光。街盡頭,眼前霍然開闊。一條寬闊馬路橫在麵前,車輛射著剌眼光芒不停息地呼嘯而過。路的那邊,是河。穿城而過的河。河對岸是萬家燈光明明暗暗地睜著困頓的眼,醒在黑暗籠罩的建築裏。建築之上,一輪青白瘦削的月,孑然在黑幕蒼穹。
 
不知道步行至住地需要多少時間。有地鐵站在不遠的附近。收起小地圖,猶豫一下,目光散落在對岸的燈火。她向地鐵方向走出幾米,又折轉回來,順著河堤朝住地方向走去。
 
河岸上築起半人高一臂厚的河牆,粗糲的表麵凹凸不平,有著曆史的冰涼厚重。目之所及的河水沒有聲響,一些燈光反照出河水的存在。流動又似靜止的存在。她順著河走,和這一條沉默的穿城而過的大河,並肩同行。
 
她聽到自己的腳步和地麵摩擦出單調的聲響,她聽到自己的呼吸均勻,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律動,有力而規律。風從耳邊經過,不著痕跡地吻了耳垂,冰涼溫暖的感覺。腦海裏清潔幹爽,象此時被風掃淨的河牆。
 
眼裏的景致隨前行步伐有著細微改變。

山上亮燈的聖天使教堂近了又遠了,

河上的拿破侖橋遠了又近了......

故鄉的河水洶湧了又平靜了;

外婆家門口的小木橋清晰了又模糊了;

上學路上相遇的小男孩靦腆地笑著;

作業本裏的小紙條觸目驚心地張狂著;

操場上的那個身影無動於衷地奔跑著;

躲貓貓藏了半個下午後饑餓地哭著;

穿了新買的花裙子趾高氣揚地登上領狀台笑靨如花朵般美麗著......
 
這些是封存了多少年的記憶,這些是遺忘了多少年的瑣碎嗬?在這城市獨自行走的深夜河畔,它們一樣一樣地呈現出來,散發著瑩瑩珠玉的溫潤光華。
 
是時光流在舊日的河裏?

還是河裏流淌著舊日的時光?
 
河向遠方伸而去。
 
不知行走了多久,止步在城市的一個角落,不用看時間。她酣然睡去,帶著一臉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