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夢外(141)我養你們兩個,我做你孩子的父親
文章來源: 若妖2017-11-24 23:44:53

 

她在掙紮什麽呢?文棟想,她不快樂,她那麽不快樂,懷孕了都不快樂。是不是陳朔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是了吧,她避免談起陳朔。

他嘲笑了幾下,馨美跟了她,他讓她衣食無憂,也許看這次情形,他可以帶她走。他心裏期望是陳朔負了她,讓她走得無怨無悔,不再回頭,可是轉念又覺得自己有些卑鄙,馨美離了陳朔是痛苦的,他怎麽舍得讓馨美痛苦呢?

他想了好幾種他倆之間變故的可能性,不一會兒便在沙發上打起了盹兒。

馨美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掉進了海裏,海水陰涼陰涼的,如針樣刺著皮膚,她隆起的腹漂浮在海麵上,喊著“朔,朔”來救她,可是陳朔卻一扭頭,象遠處遊了去。

這不是真的!陳朔不會扔下她不管的!馨美潛意識裏覺得是在做夢夢,想睜開雙眼,想喚醒自己。

有時候做夢者迷迷糊糊中是可以喚醒自己的,馨美在努力。慢慢地,她的雙眼睜開了,模糊中看到沙發上有個人影,手摸向身邊,摸到了床,自己的身體也是溫暖的,才確定剛才真的是做了個夢,噩夢。

四周是陌生的,她一時忘了自己身在哪裏,她眉頭緊蹙,思索著,及至看到沙發上的文棟,方才恍然大悟,她是在旅館裏。

她怎麽睡著了?和文棟同處一室?她雖然要報複陳朔,讓他嫉妒,可這做得過了頭了!要是真失去了陳朔怎麽辦?

她一時急得要哭了出來,就象很多個夜裏,孤獨地躺在自己冰冷的床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哭泣。

她這樣哭泣,這樣心情不好,對孩子不好吧?孩子啊!我們都不是好的父母。我們盼了那麽久,當你真正來臨的時候,我們卻要……分離,她突然想起這麽不吉利的兩個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窗簾是開著的,如水的月光傾灑到床上,她坐在月光中,瀑布般的頭發傾瀉在背上。她看著月亮,祈禱起來:月亮啊!我生平是一個善良的人,請賜予我幸福吧!

文棟其實已經醒來,馨美一動他就醒了,他沒動,隻默默地望著她,他看著月光中她美麗的剪影,思緒萬千:一懂事就戀上她,這些年悲傷,成功,快樂的時候,都想著她,想她此時此刻做什麽。

他隻給他其中的一個女朋友講起過馨美,因為他覺得她很聰明,果然那女朋友的話讓他吃了一驚。她說,“你戀她,無非是戀的你的感受,你的失敗,你的不服氣。得不到的永遠永遠是最好的。”當時他沒覺得她的話對,因為他戀的是一個具體的馨美,可是他又希望她是對的,她也許想拯救他。也許,隻有她能拯救他,可是當他向她求婚的時候,她卻告訴他一個驚人的消息,她要結婚了。他問新郎為什麽不是他?她說要找一個對自己死心塌地好的人。

她是現實的,但她沒有錯,她愛文棟,但她不願意冒險去拯救他,讓他象另外一個男人一樣癡迷於她。她說,“我不想做她的影子。”

文棟詫異道,“你哪裏是她的影子啊?”

她說,“我是廖馨美影子之中的一個,這麽多年,你不結婚,是為了什麽?而且,你給我講起她,是在我們做愛之後。”

生活就是這樣無奈,她是流著淚說再見的。

馨美開始下床,躡手躡腳地,怕驚醒了文棟。夜這樣深,已經淩晨兩點了,她心在哭泣,她如何向陳朔解釋夜不歸宿,他肯定著急了,他會不會已經報警了?

台燈突然亮了,馨美一驚,看到文棟在燈光下,眼裏打著兩個問號。

她小聲說,“我要回去了!太晚了!”

“廖馨美,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快樂?”他連名帶姓叫她,聽起來事情好嚴重。

怎麽說呢?說什麽呢?馨美縮起了身體,恨不得那台燈沒有打開,讓她藏在黑暗裏,縮在自己的影子裏。

她不想說,說出來了,文棟會不會覺得她是在利用他引起陳朔的嫉妒?

“馨美,已經太晚了!你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了!”文棟說。

“那你不叫我起床?”馨美半開玩笑,恨自己竟然能睡著。

“你睡得像個嬰兒,舍不得叫醒你。”文棟說。

是了,也許,在文棟這兒,她覺得是安穩的,她的淚在黑暗中迸發了出來。是了,以前一起上學的時候,隻要他在,她就覺得心裏踏實。

“到底怎麽了?是不是陳朔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你這樣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不能讓你就這樣走!你明不明白?”文棟聲音低沉,但話語裏已經有些焦急。

馨美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卻哭出了聲,“我覺得好累,隻是想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那這些天為什麽睡不好覺?”文棟接著問,思路清晰,刨根問底。

馨美不說話。

不說話就能解決問題嗎?文棟想,她定是有難言之隱,便說,“你知道可憐人最可憐的地方是什麽嗎?”

她搖搖頭。

他說,“就是你的可憐之處不能和人分享和得到幫助,你這樣的經曆我有過,但是這樣的經曆有時是致命性的。”

“你什麽經曆?這麽些年來,我一直在擔心你,擔心你受苦。你是吃盡了苦頭的,對不對?”馨美問,這些年一直想知道他到底過得怎麽樣。

文棟說,“我那些經曆,就不提了,男人,吃些苦沒啥。說說你吧,小可憐。”

是的,她是可憐的,她的可憐之處不能讓父母分擔,不能告訴婉怡,首先她要為新亮保守秘密,其次,即使她相信婉怡,但是婉怡已經太苦了,她已經在爬行了,不能給她雪上加霜。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文棟問道。

馨美不回答,她有些擔心,一旦文棟不小心,把這事情說出去,對新亮不好,而且自己的愛情童話破滅也要廣為流傳,見不得人了。

“你信不過我了?”文棟心裏有些淒涼,她一直信任他的。過了這麽多年,她以為他變了。

“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會算計利益,但也會守口如瓶。”文棟已經在保證了。

馨美想,“除了文棟我還能更相信誰呢?我還有什麽辦法呢?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她決定告訴文棟,但她不提新亮的名字,隻把新亮說成朋友的孩子,但是對自己的在醫院裏衝動打了陳朔的行為做了深刻的檢討,末了,她一臉愁容,“陳朔現在和我分著,我能有什麽辦法?”

“那你施展魅力,去勾引他啊!男人都吃這一套的。”文棟笑道。

“什麽辦法都用了,他軟硬不吃,我黔驢技窮了。”她肩膀抖動著,又有些想哭,但是她忍住了,現在是解決問題的時候,眼淚是沒有用的,過去的一個月不就是很好的證明麽?

“那他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文棟問。

“怎麽會呢?你別給他亂扣帽子!”馨美言語和表情都有了些反駁。

“冷靜冷靜!都這時候了,還護著他!”文棟顯然覺得她小孩子氣了。

馨美不說話,讓自己平靜下來。

“要不,我跟他談談?”

“那行麽?談什麽?”馨美一臉擔心,怕他倆又打起來。

“攤牌。”文棟簡潔地說,“他不要你,我帶你走,你的孩子,我養著。”

馨美聽到這裏臉紅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是認真的!”文棟重複道,“我養你們兩個,我做你孩子的父親。”

“文棟!”馨美突然生氣道,“按道理我應該感謝你這麽對我好!可是,就是你這樣讓我生氣,讓我內疚,你能不能找個女人,給自己成個家,不要讓我內疚?”

文棟良久才接過馨美的話道,“你內疚什麽?我不結婚,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沒有合適的。現在的小姑娘,和七零後比,讓人不踏實,你不知道她們是喜歡你的錢還是喜歡你的人。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那就找任曉嘛!”馨美道。

“馨美,現在火燒眉毛的是你的事兒。”

馨美歎口氣,又咬緊牙,“我不能再求他了,也絕不能用孩子來求他!”

“這樣吧,你再睡會兒!明天一大早我們去你家,我和他談談!他不要你,我立馬帶你走!”

“那你睡哪裏?”

“我睡客廳,那裏有沙發床。你躺下吧,不把自己當回事兒,肚裏的孩子可要當回事兒。”

提到孩子,馨美聽話地躺了下來,全身象發燒出過一身虛汗一樣疲憊:我都出來這麽久,他都不打電話來找我。難道我們的緣份真的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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