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躲起來？

我覺得自己不夠好，我被人欺負過，我愛你，可我覺得配不上你，我怕將來我們過不了這個坎兒。小憶真誠地看著文濤。

小憶，文濤喉頭快被哽死了，臉上的痛楚已如刀子一樣戳在小憶的心上，你覺得那一層模就那麽重要嗎？

文濤，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把最美好的第一次給了我最愛的人，可是。。。小憶盡量笑著，可是這笑，在文濤看來真是苦笑，事情不象我所計劃的那樣，所以我的心裏一直是有陰影的。

小憶，你真傻，我說過，我愛你，我不在乎的！你應該告訴我你這樣的想法，我們一起渡過。

可我在乎！我真的很在乎，我心裏不能安寧！還有，我看你當時的樣子，怕你因為這樣的一個我誤了聯係學校，誤了大好的前途，所以就躲起來了。我知道你在很努力地找我，我不想讓你找到我。文濤，我不想讓你找到我你是找不到的。我不想影響你的前途，我說過的。我當時就想，你到了美國，你會慢慢忘記我的。

藍小憶，你從哪兒找了個野男人合影來騙我？氣死我了！

哦，是我認識的一個賣服裝的大哥，他人很義氣。

小憶，你真糊塗！你不該騙我！我說過我們的生活會好起來的。你知道嗎？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就是幸福。韓文濤攥緊了拳頭。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我總覺得我會再次遇見你，我沒有結婚，我告訴我爸媽我已經結了婚，免得他們老催我。

憶憶是。。。小憶好奇地問。

憶憶是我朋友的女兒，他們夫妻雙雙出了車禍中，臨去世前我朋友寫了遺囑，托我照顧他們的女兒，我就把她領養了，我領養她的第一天，我就叫她憶憶，一個是懷念她的父母，另一個因為你叫藍小憶。

憶憶真可憐！小憶聽到這裏已經潸然淚下。

小憶，你說的那個好心人是誰？是我的父親嗎？他說讓我來問你。

是的，他收留了我，他幫我建立信心，資助我出國。我的學費，生活費都是他提供的，我沒有打過一天工，沒有受過一天苦，我就象在溫室裏長大的。小憶把如何認識鄭一鵬，鄭一鵬如何幫她的細節講了一遍，但是鄭一鵬對她有些曖昧的喜愛的情感她沒有說，一個是沒法兒說，再一個是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鄭一鵬是她的恩人。

可我一直恨他，恨他讓我媽傷心，恨他毀了這個家。

文濤，任何一個孩子都會想保護好自己的家，不讓自己的家庭受到外界的威脅的。你別責怪自己了，是我，我也會那麽想。

我現在很想給我爸鞠一躬，沒有我爸，我不敢想象你們娘倆兒會變成什麽樣子！小憶，讓你受苦了！我沒有盡到一個男人的責任！

小憶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文濤的肩膀，安慰道，文濤，以後我們多孝順他就好了，過去的事兒，就別多想了。你現在完全可以盡到一個男人的責任，一個父親的責任了。

文濤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小憶，你的成果真是讓人不可思議。你一來了英語不好，你是怎麽過來的？你又是怎麽做到現在這樣子的？

使勁兒學習唄，看電視學英語，多跟同學交流。因為你爸爸的資助，我不用打工，所以我有很多時間學習。我訂了好多時裝雜誌，我去看時裝展覽，我發現這兒的好多衣服不是太簡單，就是太花哨，比如一件T恤，要麽上麵沒有什麽圖案，過於簡單，沒有特色，要麽就是圖案太繁瑣，穿上老氣，而且不修身，把女性的曲線顯現不出來。於是我在單顏色的T恤上再加上一朵小玫瑰什麽的，比如，灰色的背景上加一朵黑色的玫瑰，這樣既不單調還有些女人的韻味；裙裝呢，我喜歡單色，那麽我就在肩部，腰部加一些小裝飾，有時也可以加一些拉鎖；如果非得做出一些花色，我盡量把花色做得有些個性和主題出來，比如有妖媚一些的，有大氣的，有英姿颯爽的，總之，我把自己想象成不同的女人，想每種女人需要什麽，我在學校期間還學了剪裁，所以自己做樣品，然後就拿上這些樣品去找生產商碰運氣，我還算幸運，我的老師給我推薦了幾個生產商，他們覺得還有市場，於是買了我的樣品，我這樣做著，慢慢就有些供不應求了，衣服從青少年，中年到老年都受歡迎，所以我得設計出更多的花樣來，這樣我就有信心了，於是前年我就申請了Margrrete Lan 這個牌子，開始時裝展覽，開始往中國出口，你知道，中國是個很大的市場，一旦做起來，銷量很嚇人的。

你真厲害啊，小憶！文濤說不出更多的溢美之詞，隻是因為他擔心她所吃過的苦，小憶從他的臉上讀了出來，沒關係，我沒吃什麽苦，就是少睡點兒覺，多畫畫。

每天睡幾個小時？

五個小時吧。夠了。

五個小時？持續好幾年？行嗎？

我不是都過來了嗎？現在好了，市場打開了，你也回來了。

文濤點了點頭。

小憶說，你看，光說我了，說說你吧。

文濤笑了笑，我這兒，沒什麽特殊的，我就是兩點一線，實驗室和家，周末買買菜什麽的，學英語嘛，回家多看看電視就行了。

小憶接著說，你跟我還謙虛，你很厲害，你不在《自然》上發了文章嗎？大多數人一輩子也發不了一篇的，你要是回國，準給你一個大教授當當。

你怎麽知道我在《自然》上發了文章？

我時刻監控著你，你不知道吧？我經常在網上搜你。

那你怎麽不聯係我？

我當時想，你已經結了婚，有自己的生活，就不打擾你了；而且，我一開始發展得並不好，也不想讓你那位看著我們娘倆寒磣。現在想來，濤濤還是很需要父親的，是我的心太狠了點兒。

兩人同時歎了口氣。

我以後好好補償你和濤濤吧。

你也別內疚，現在回來不晚。

文濤低了一下頭，然後又抬起，說，小憶，對不起，我知道我的媽媽深深地傷害了你的自尊，她臨去世前很內疚，要我跟你說對不起。文濤接著說道。

文濤，不要這樣說你的媽媽，她是從一個站在媽媽的角度上出發的，我也是一個媽媽，我也會自私的，我當時理解，我現在也會理解，因為她不求你對她如何好，如何孝順她，她隻要你最好，我愛著你，我也要你最好。你媽媽臨去世前也受了苦。再說，是我自己躲起來的，其實跟她沒有多大關係。

文濤，到了中年就是這樣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在你身邊，你別怕。來，我們再喝點兒，今兒是我最高興的一天。

兩人舉起酒杯，小憶慢慢地抿著酒，似乎在品這酒的香醇，文濤喝得急匆匆地，喝完了一杯，又自己給自己斟上滿滿的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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