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鏈接：【到巴西去】沒有濾鏡下的巴西聖保羅

除了盛產足球先生和桑巴美女之外，巴西的街頭塗鴉文化也是“火”得出了圈，第一都市聖保羅還為此榮膺一頂“世界塗鴉之都”的桂冠。這不，我們的旅行大巴來到了塗鴉圈的殿堂-Madalena街區，隻為一睹芳容。

上世紀80年代，Madalena一帶隻是幾條籍籍無名的普通街巷。當一幅超人蝙蝠俠漫畫突然出現在社區裏一麵不起眼的牆上後，色彩愛好者們的靈感如井噴式爆發，他們用明亮且個性的噴繪藝術，讓三條交匯街巷的每一堵牆麵上，都覆蓋上了立體主義和迷幻風格的圖像，這片熱門街道也隨即有了新的名稱-蝙蝠俠胡同（Beco do Batman），俗稱“塗鴉巷”。

車停蝙蝠俠胡同，首先躍入我們眼簾的是超市門外的巨幅壁畫：碧波瀲灩，蓮花盛開，水中嬉戲的兩尾彩色金魚，如同兩條緞帶在水中飄蕩。在炎炎夏日下，在熙熙鬧市中，突見這麽一幅錦鯉戲荷圖，我頓感如沐清風，如淋細雨，如浴暖陽，頭一個反應是，“誰說塗鴉不是藝術呢？”

塗鴉，單從字麵看，是一種很負麵的表達，它來自這麽一個故事：唐朝有小兒名添丁，總在老爸盧仝的書冊上隨意塗畫，搞得又髒又亂。盧仝無奈歎息：“忽來案上翻墨汁，塗抹詩書如老鴉。” 英語的Graffiti源自意語，讀起來一點也不悠揚流暢。不難理解，在公共空間隨意塗鴉的行為，古今中外都一直不招待見。

但是，自上世紀六十年代始，人們看待塗鴉的風向標就開始換方向了。讓沉悶破舊的老街牆麵瞬間蛻變成色彩斑斕的藝術世界，這不是給城市美顏修容的“短平快”捷徑嗎？街頭嘻哈文化四元素之一的“塗鴉”漸而異軍突起，成為創作者抒發自我理念，表達大眾訴求，增添城市魅力，濃縮家國曆史的一種新時尚。時至今日，在審美層次和藝術價值上，塗鴉藝術蔚為大觀，塗鴉藝術家也如雨後春筍般地茁壯成長。

眼前的這幅頗有些東方風韻的彩鯉遊水壁畫，正是出自聖保羅的街頭藝術大神Eduardo Kobra之手。了解了Kobra的生平，並瀏覽了在網上能見到的他的作品後，我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他的粉了。除了別具一格的辨識度和令人驚歎的設計感外，我更欽佩他在壁畫中所表達的厚重曆史情懷和鮮明社會責任。

2016年，Kobra為巴西奧運創作了當時世界最大壁畫 “Ethnicities”。它以奧運五環上的色塊，描繪了全球五大洲的土著居民頭像。

閑逛蝙蝠俠胡同，是一段輕快愉悅的時光。在這個徜徉著濃鬱藝術氣息的天地裏，你可以徹底放鬆，自由地感受草根藝術家放蕩不羈的靈魂。

在天使翅膀壁畫前擺個pose, 想象一下飛翔的感覺。

在街邊小鋪點一份熱帶水果奶昔，然後發發呆。

坐下來喝一杯巴西咖啡，休憩的你成了炫目背景的一部分。

從這位不知名藝術家（unknown artist）的攤上，挑幾張可以當伴手禮的明信片。

或者幹脆加入到盡興搖擺的年輕人中

the Patápio Staircase是網紅樓梯，怎麽也得哢擦一張。2015年，為了致敬英年早逝的巴西最傑出的長笛演奏者Patápio Silva，一群藝術家開始了美化階梯的行動。然而，和裏約大名鼎鼎的Selarón台階相比，此台階上的瓷磚裝飾及周邊塗鴉，都不夠高級。

遺憾的是，我沒有找到依然留存的超級英雄蝙蝠俠原作。也許見到了，但在鋪天蓋地的壁畫漩渦裏，沒有被抓住眼球，而被忽視掉了。我倒是被另一幅現代版的蝙蝠俠吸引了。他，身披戰袍，英勇無畏，既有天才的智商，又有武者的功夫，路過的遊人紛紛模仿大俠身手敏捷的姿態擺拍，我也沒有免俗。

原版蝙蝠俠

創新蝙蝠俠

蝙蝠俠胡同是一幅動態的街景。這裏的每一幀街頭畫作都不會停留太久，隻要獲得原創作者的許可，其他藝術家就可以用新的作品取而代之。來自巴西及世界各地的知名街頭畫家無不被這個塗鴉聖地所吸引，他們前赴後繼地來此留下自己的印記，無論它們的存在有多短暫。所以，變成了藝術家實踐工作室的蝙蝠俠胡同是永遠不會過時的，不管你何時造訪，你鏡頭下的照片可能就是值得珍藏的絕版。

我隨意地翻閱以往蝙蝠俠胡同的圖片，發現幾張作品至今還能見到，那些美好的塗鴉，人們樂見它們的魅力永存。

數月前的網圖（左），今天的模樣已有變動（右）

有的家的門麵與車房完全消融在圖畫中，快遞小哥來送貨都不太容易找到門鈴。

匆匆走了一遭蝙蝠俠胡同，我感覺這裏的街頭藝術有幾個特點：

相當飽滿：不似中國畫講究留白，所謂“無畫處皆成妙境”，好給人以遐想空間。塗鴉作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讓色塊占領每一寸牆麵。對於深受東方文化侵淫的我們，不免產生阻塞滿溢之感，甚至會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所謂文化差異也！

絕對熱烈：對於與生俱來就熱情奔放的拉美民族，街頭的牆麵是最好不過的情感抒發媒介了。墨濃烈而色繽紛，塗鴉殿堂直接地、鮮明地傳遞著創作者的信念和內涵。但用力過猛的話，我們就會產生即視疲勞。

普遍抽象：作為一般觀眾，對於抽象作品，需要更高層次的藝術鑒賞力和背景知識。否則，我們對藝術家天馬行空的世界，難以產生共鳴。街頭藝術館似乎以抽象風格為主，現實主義題材的作品需要增加分量。

其實，在巴西城市的街頭巷尾，你都會邂逅到色彩紛呈、風格各異的塗鴉壁畫。特別是那些覆蓋高樓大廈整個側麵的巨幅壁畫，與蝙蝠俠胡同的作品相比，品質更加成熟。毋庸置疑，就像巴西人激情澎湃的桑巴和眼花繚亂的進球一般，巴西人的壁畫世界也絕對是充滿活力，拒絕平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