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mRNA疫苗諾獎得主沒有那麽慘
文章來源: 雅美之途2023-10-03 15:59:26

中國人喜歡看熱鬧,他們不是看出修飾核苷酸後能夠使mRNA更容易存活這一創造,而是為了流量專門去誇大諾貝爾獎得主的職業遭遇。當然Katalin Kariko也是一個great story teller,她的這點很值得我們學習。

我見到的最雷人的標題是“這位屠夫的女兒如何獲得諾獎”,所有我們桌上的肉類是否都是屠夫們的產物?

現在通過訪談透露出更多的Katalin Kariko的職業人生的細節,在UPenn發海報慶祝的時候,看看當年那些Penn的係主任們是如何對待她的。

她仍然難忘賓大在10年前將她踢出大學,在接受諾貝爾獎記者Adam Smith采訪時,使用的是她被“kicked out”。

這是她在更早時接受采訪時說的:“2013年,卡裏科與賓夕法尼亞大學又發生一次不愉快,校方拒絕恢複她1995年降薪的教師職位,又在知識產權許可上與她產生分歧(賓大將知識產權賣給了另一家公司)。最終,卡裏科選擇辭職,加入BioNTech並擔任高級副總裁。校方對卡裏科極盡刻薄,稱BioNTech是一家連網站都不存在、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暗示卡裏科的選擇毫無價值”。

我們也不能責怪Penn, 如果在任何美國很多一流醫學院,她也會麵對同樣的命運,美國學術之路就是這麽殘酷。這裏關鍵是錢,誰都不願意養活你,隻有你有價值才能在美國學術界生存。你必須抬起頭,在優秀人群中相信自己。


普林斯頓可以善待《美麗心靈》電影裏的諾獎得主John Nash, 讓他患精神病還在校園。但是他是單槍匹馬的數學家,學校的付出有限,如果Nash要求普大每年百萬運轉實驗室看看?

我們學校的著名教授Charlie Parker夠優秀吧,幾乎在前列腺素領域獲得諾貝爾獎,但是當他失去基金後照樣關門。我是看著他過來的,最後一個印度技術員走後,他自己做實驗。然後實驗室關門後,自己在以前學生的實驗室找空位做實驗,人家曾經是科主任一級的人。

Katalin是典型的美國移民科學家的奮鬥史,與走路順利的耶魯畢業生相比,充滿坎坷。但是她仍然是相當幸運的,在美國常春藤至少當過教授,後來又做資深副總裁。

想想更多的優秀美國移民科學家,他們的大部分都不可能做教授,一輩子都沒有她這樣的機會。

讓我們再看這段轉言:“距離最早卡裏科研究mRNA過去整整32年(至2020年)。32年中,卡裏科個人年收入從來都沒有超過6萬美金,在冷門到幾乎無人問津的領域內堅持耕耘,無數次被拒絕、甚至被降職”

這個傳言幾乎不可能是真實的,Penn的pay scale(教授工資定級)不會是這樣的。況且她在2013年就被迫從Penn辭職了,去德國成為BioNTech 的SVP,怎麽至2020年的32年間沒超過6萬?

我可以這樣猜測一下,Katalin現在的資產總值應該超過了千萬美金,包括退休金,房產,工資和股票分紅或獎金。這對於隻將800元縫入女兒玩熊的東歐移民,已經是美夢成真了,對任何人都是。

這是她們的Immunity論文的發表過程。Nature拒稿諾獎工作隻需24小時,我們也經曆過這樣的拒稿,隔壁教授曾經解釋說,英國人不懂美國英語:

“卡裏科:這個進展,如你所說,我們首先發送到《自然》雜誌,在24小時內,他們就拒稿,認為我此前在這方麵沒基礎(incremental contribution,逐步累積的貢獻)。我是大學才開始學英語的,所以還要查“incremental”這個詞的意思!不管怎樣,我們隨後把它送到了Immunity,他們接受了它。德魯和我幾乎做了所有的工作。即使在58歲的時候,我也沒有太多的人力或資金援助來進行實驗,所以我隻能自己動手做。2008年,我們花了一段時間在Molecular Therapy《分子治療》上發表了後續論文”

有讀者稱她英語沒有問題,但是離真正英語好還是有距離的。

Katalin稱她在58歲還在做實驗,這也沒什麽,根本不慘。科學家本身就是應該做實驗的,就像醫生應該看病人,谘詢老師必須帶學生一樣。在我看來,做實驗的樂趣超過了坐辦公室。

世界引用率之最的Oliver Lowry在70-80歲都拿著冰盒做實驗,他曾經這樣說,有人付工資讓自己做喜歡的東西,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職業。

這裏講點免疫學的基礎知識,人體核酸含有大量被修佈的核苷酸,而細菌和病毒裏則少,所以人體免疫係統專門攻擊外來物,對自己身體的東西則耐受。

這是免疫係統中經常會遇到的識別“自己”和“異己”的問題,弄不好就會得自身免疫性疾病,讓你痛苦不堪。諾貝爾得主Katalin Kariko的創造正是讓免疫係統也耐受外源mRNA, 從而為人類造福。

這是十分聰明和了不起的成就,通過生化學家與免疫學家通力合作才取得的。Drew Weissman是福奇訓練出來的免疫學家,他在接受諾貝爾采訪時說,他們是在實驗台一起做實驗的。

可以延伸說一下,Katalin Kariko和Drew Weissman的合作關係。他們的鮮明反差已經超過了女士和男士,前者多語,後者不太健談。前者是高大金發的北歐態式的奧運金牌母親,後者是細心的猶太人。

後者向前者發工資,但是前者將技術帶入後改變了實驗室,這裏Weissman的胸懷了得,這是發生在Penn的所謂Weissman Lab的故事。

可以談點別的,那些我怎麽告訴華大優秀的MD/PhD學生的話。我說你未來是否能成功,關鍵看你如何為人,因為你科學上已經很聰明。

你未來建實驗室,或者拿到NIH Grant, 你一定要擺正心態。千萬不要以為是你在為博士生或博士後發工資,應該認為美國納稅人相信你,委托你,使用這些工資去做精采的科學。


冷泉港亞洲CEO季茂業的照片,經允許轉載。上周他們舉行了慶祝重組DNA五十周年的紀念活動,著名科學家雲集。Eric Lander和Francis Collins還有老的時候,張鋒也受邀赴會。首先講的還是華大醫學院校友Dan Nathans發現限製性內切酶的故事,他長期在Johns Hopkins當教授,華大與Hopkins相連。


Katalin Kariko在諾獎電話中談到此會議,說剛從Cold Spring Harbor 回來。季老師說:“大家都是移民,共鳴多”。Katalin在冷泉港也受邀講mRNA治療,我可是見識過匈牙利的優秀化學家,這次在英國開會,匈牙利同行教我好多。

從Katalin的幻燈看,她們的切入點是自然的tRNA,她們發現tRNA因為含有修佈的核苷酸而不被機體的免疫係統排斥。我想她們認識到這點後,以後就可以設計轉錄試驗,加入從公司裏買的修佈好了的核苷酸,這樣治療用mRNA就成行了,可以去讀他們Immunity論文。現在馬後炮說來都很順,隻是很多時候擺在眼前的東西,我們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