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   星期五    陰

不可否認, 北京這些年來的城市發展實在是太快了! 尤其是自從當年大張旗鼓地開始申辦奧運會開始, 全國資源齊集北京, 短短幾年工夫, 就把一個以灰色為主調, 慢節奏, 玩兒政治為主的古老的城市, 改造成了一個極具現代風情, 充滿了誘惑, 機會和陷阱的國際大都市.

尤其是作為臉麵的長安街, 更是流光溢彩, 富麗而摩登. 以至於當年, 當我第一次踏上美國的土地, 在朋友的陪同下, 遊覽首都華盛頓的高級商業區, 以及白宮, 國會山的時候, 曾經極大地失望了一把: 傳說中的過度發展的紙醉金迷的美帝, 竟是如此的破舊及簡陋?

車在馬路上悠疼了3個多鍾頭, 終於快到家了.

我感歎: “老聽說北京的堵車是一絕, 號稱大馬路就是免費停車場. 今天一看, 一般般嗎.”

老Z咧嘴一樂: “美女, 要不明兒早上10點, 我步行來接您, 咱一塊兒遛達著飽攬一下兒咱北京的免費停車場? 巨宜情養性的.”

“7~” 我白了老Z一眼.

脫離了長安街, 道路不再華麗寬闊. 路邊滿是亂停亂擺的西瓜車, 水果攤兒, 冒著滾滾濃煙的街邊燒烤, 還有散發著腐臭氣味的大排檔. 因為天氣悶熱, 有不少人光著膀子在街邊鋪了報紙打牌. 路邊停滿了黑車, 司機在旁邊三五成群的閑逛.

打大老遠就看見老爸正在路口兒站著, 一副翹首企盼的樣子. 身材依然高大, 但已經不再魁梧, 而且略顯瘦削. 頭發比上次看到時, 明顯的白了—盡管是人生的自然規律, 還是看著令人心裏發酸.

連忙喊老爸上車. 老爸上了車, 興奮地摟了老大摟老二, 摟了老二摟老大, 說: “已經在路口等了快倆鍾頭了, 怕你們找不著門兒.” (注: 父母剛剛搬了新家) 心中刺痛!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在老爸的指引下, 車向街道深處拐進去. 嗬! 咫尺之遙, 居然又是另一番天地! 不遠處是一片嶄新的新建小區, 綠樹掩映. 老遠就看見大門口兩男一女三個保安齊刷刷站成一排.

老Z問我爸: “叔叔, 進小區是不是還得登記啊?” 老爸答道: “不用. 到門口減下兒速就行了.”

“奧.”老Z聞言, 減速往裏開. 隻見三保安齊刷刷一個立正, 敬禮, 立馬兒打開了電閘門.

我一見之下, 頭腦中馬上反映出電影<<天下無賊>>裏劉德華開著勒索來的寶馬出小區, 看見保安行禮, 說: “開好車的就是好人呐?”的那一幕. 心裏直樂. 聽得老Z幽幽地道: “嗬, 頭一回被當成好人. 以後總算可以不再自卑, 挺直腰板做人啦!”

電光火石, 心有靈犀!

一開門, 家裏是歡聲笑語, 滿屋飄香.

親朋們都已經在家裏聚齊. 老媽正在廚房裏忙著煎炒烹炸.

忙著帶孩子們見過各路親戚. 親朋們送的各種禮物堆滿一床. 光奧運會的吉祥物福娃就有三套, 至於給孩子們的衣服就不必說了, 大包小包, 每人都得有十幾身兒, 尤其是給我女兒的. 老媽忙著介紹: 這個禮物貴著呢, 那個禮物是名牌兒…… 說實在話, 我盡管感謝親朋們的心意, 但內心深處, 對於這種贈送昂貴禮物的做法真的並不感謝. 已經習慣於君子之交淡如水, 已經習慣於用心來交朋友, 因此喜歡和人交往的時候, 更多投入一些感情, 投入一些實際的東西, 而不是這些"昂貴"的麵子.

飯菜已經大盤兒小碟兒地擺了滿滿一桌子.

在飛機上吃頂了, 肚子不覺得餓. 就輪著圈兒地陪親戚們喝酒.

親朋們都在熱情地問候, 親切地關心, 問我和孩子們路上是否順利, 在美國生活得如何. 父母興奮地替我向親朋們描述我在美國的 “幸福生活”, 親朋們則是不斷地恭維.

不知為什麽, 麵對這些 “氣氛融洽”的談話, 我竟然突然感到和大家的距離似乎狠遙遠. 盡管手中酒杯高高地舉著, 臉上滿麵春風地笑著, 嘴裏熱情洋溢地答著, 但卻沒有心的交流—大家在思想上已經是格格不入了. 覺得狠累! 身心的!  “可能是喝多了吧.” 我心想.

一頓飯吃了3個鍾頭, 強迫自己在極度興奮中熱情了仨鍾頭, 臉上的笑容早已經僵硬, 各種空酒瓶子堆了一牆根兒.

親朋散去, 實在是感到身心的疲憊, 再也忍不住, 倒頭便睡.

這一夜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