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情(71)— 擁抱愛的軀殼
文章來源: 多倫多橄欖樹2015-10-11 06:16:31

 段誠跌坐在沙發中,許久才從心裏發出了一聲歎息:“ 雅荷, 謝謝你最後的溫柔,對不起。。。我。。。是個屬於家庭的男人。”

段誠開始收拾起東西, 他很想在某個抽屜的角落裏找到一張雅荷的照片, 可是沒有, 他沒有發現,雅荷除了那封信, 什麽都沒有留下, 這個就是她說的連根拔起吧。

他退了房, 最後看了眼大衣鏡裏那個沒有喜悅的自己,關上了曾經屬於他和雅荷的愛巢。

開著車,心中的鬱悶越聚越濃, 他是有感情的人, 雅荷的連根拔起, 他怎麽會麻木不仁呢。他將車開到了郊外,他曾和朋友在那座密林的小河邊釣過魚, 那裏平時看不到人, 而他正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在那裏, 對著山, 對著水, 對著一片密林, 他旁若無人地大喊了好幾聲, 風在顫, 雲在抖, 他的呼喚, 在山穀裏回蕩、盤旋,象是在幫他的主人尋找一個寄托情思的落點。

天開始暗淡的時候,段誠想起早晨對妻子的承諾,對,做個好男人,好父親,好丈夫,必須要遵守承諾,為了承諾,回家吧, 為了承諾,忘記雅荷。到了家門口, 他沒有按門鈴, 他習慣了自己開門, 反正門裏的世界應該是千篇一律的, 女人,孩子, 杏黃色的燈光,飄著飯香的廚房,那沒有什麽不好, 這是居家男人的幸運,應該知足,應該學會享受這種恬淡的生活。

看到段誠如約回到了家裏, 憫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接過段誠手中那隻熟悉的箱子, 她心裏有很深的感激。人在麵對生活坎坷的時候,既要抗爭,也要感激。不抗爭,幸福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不感激,永遠不懂得什麽是知足常樂。愛人回來了, 也許心裏還惦記著那個女人,但是他如果這麽快就忘了那個女人,他又有什麽地方值得她愛呢。憫矛盾地想, 隻要他回來了,她就用自己的心接納他的誠意。

吃飯的時候,段誠在桌子上一直說著很輕鬆的話題, 時不時還說點逗趣的小笑話。看女兒吃得那麽香甜,他似乎很滿足, 給女兒夾了塊魚, 女兒撒了歡兒地要求坐到他腿上吃, 抱著女兒,女兒柔軟的頭發, 把他的下巴蹭得癢酥酥的,女兒雖然七歲了, 身上還是帶著股奶糖的香味, 難怪她媽媽給她起的英文名字叫做CANDY。

晚飯的氣氛很好, 好得令憫反而有點擔心。吃過飯, 段誠一直沒有正視著她說過什麽話, 他一會兒跟女兒玩藏貓貓, 一會兒跟她玩下跳祺,一會兒又跟她做遊戲,央央要拉著剛洗好碗的媽媽一起玩, 他也不反對, 大男孩那樣說笑著, 好象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直到女兒筋疲力盡地喊困了, 他才讓自己從大男孩的狀態裏出來。

孩子睡熟了, 憫不知道他悶葫蘆裏裝了什麽, 忍不住要問:“ 她好嗎,她同意你回來了?她。。。跟你要錢了嗎?”

段誠一個勁地搖著頭說:“ 她什麽都沒有要, 也什麽都沒有留, 她告訴我她走了,永遠地離開我們的生活了!”他說話的時候,找了個讓憫看不清表情的角度。這樣的回答讓憫的心裏敲起了小鼓, 其實她真希望雅荷是個圖錢的女人,隻要她開口要了錢, 她知道她的愛人就回來了。可是這個女人是她天生的克星, 她這樣的離去, 其實完全握住了段誠的心, 男人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她太可怕了。憫意識到了她和段誠的未來,將永遠橫著她的影子, 最初的深深感激變成了忡忡憂心。

寂靜的夜, 憫被現實的殘酷包裹著, 心裏有個顫抖的小聲音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 堅持, 再堅持一下吧,為了孩子, 再努力一次。” 看著瑟縮不語的憫, 她內心的沮喪並沒有逃過段誠的眼睛。其實他從來沒有討厭過憫,憫和阿笛的事也讓他犯過醋意,如今兩個人終於再走到一起, 想到自己曾對妻和家庭犯下的罪孽,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安慰安慰妻子, 於是攬了妻的肩頭入懷, 撫著她的長發, 象哄著自己的親姐妹那樣, 搜腸刮肚地找些她愛聽的話, 憫聽著聽著張開雙臂,緊緊擁著丈夫,盡管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擁住的,隻是一具愛的軀殼。。。

兩顆受傷的心, 重新走到了一起, 他們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心的活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