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mberg Tax報道10個共和黨參議員與拜登在白宮商討疫情救援方案。（Bloomberg Tax截屏。）

拜登政府執政後的第一個法案就是1.9萬億美金的疫情救援。10個共和黨參議員對此提出了一個相對應的六千億美金的提案。兩者相差不是一點點。

拜登在就職典禮的講話中反複呼籲團結，也保證自己要做所有選民的總統，而不隻是他的選民的總統。共和黨這次不僅失去了總統，還失去了參議院多數。在沒有任何強勢的情況下，共和黨也呼籲團結。

拜登和民主黨參議院領袖舒默在公開場合對如何開展工作，如何處理兩黨的合作，口徑很一致：強調團結，歡迎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合作。但是，不會以救援方案的質量和速度為代價。

隻是，怎樣才算是保證救援方案的速度和質量，絕對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政治上的事情鮮有非黑即白的情況。如果雙方都不肯做出足夠大的讓步，究竟算誰不肯團結合作，又該如何判斷公公婆婆究竟誰更在理呢？

一：疫情救援方案時不我待

民主黨說不會以救援方案的質量和速度為代價。舒默甚至說過，如果共和黨不誠意合作，我們不會移動一寸。仔細琢磨，態度有點強硬。是不是代表民主黨沒有合作的誠意？畢竟現在民主黨是稍稍占有優勢。

其實，民主黨沒有選擇。現在美國麵臨的就是一個抗疫和疫情傳播的賽跑，特別是最近還出現了傳播更快，病情更重的變異病毒，如果疫苗接種的速度趕不上病毒傳播的速度，就無法速戰速決。美國同時麵臨的還有嚴重度堪比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經濟蕭條，而這又是疫情造成的。現在首先需要救濟處於經濟困境中的民眾，同時也需要快速的經濟恢複，這一切都離不開控製疫情。所以，不可能慢慢地等待合作談判。

但我相信，致使民主黨不再瞻前顧後的另一個原因是，民主黨接受了以前的慘痛教訓。

二：過去的十多年一直是民主黨爭取合作，共和黨拒絕合作

2008年奧巴馬當選後，麥康奈爾公開說，他今後的工作就是讓奧巴馬成為一任總統（既不連任）。首先，作為一黨領袖，不是把國民的福祉，而是把黨爭放第一位，還毫無廉恥地說出來，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第二，他真的說到做到，絲毫不與奧巴馬政府合作，不與民主黨合作。

相反，民主黨一直在爭取合作，不僅是處於少數時，就是在民主黨掌控參眾兩院的時候，也特別強調合作，不是口頭上，而是真正去做了。奧巴馬醫保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當初為了爭取共和黨人投票，奧巴馬醫保采納了150多個共和黨提出的修正方案，最後卻依然沒有得到共和黨哪怕一票。這可是在民主黨占有60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特別令人扼腕的是，因為爭取合作，拖延了時間，結果其間的一個參議員特殊選舉讓民主黨失去了一個關鍵席位，最後為了獲得一個無黨派票的支持，不得不再次忍痛割愛，致使最後的方案放棄了公共選項和單一支付者這兩個民主黨的本質追求。總之，把一個很好的東西改得麵目全非。是的，奧巴馬醫保可詬病的地方太多。但本來是不會這樣糟的。

再看共和黨在川普執政期間為了廢除奧巴馬醫保是如何推行醫改方案的。共和黨參議院的方案是秘密製定的，後來兩院合並的修改方案也是，直到最後一刻才拿出來供大家過目。共和黨根本就沒打算爭取民主黨的合作，隻是想靠自己黨的票通過，雖然最後因麥凱恩的一票反對沒有達到目的。

醫改法案不是一個特殊的例子，而是典型代表。共和黨製定財政預算方案等都是同樣的做法，不要說不嚐試爭取民主黨的票，連共同協商都沒有，全都是秘密操作，仿佛民主黨不存在一樣。至於麥康奈爾千方百計阻止奧巴馬對各級法官的提名與確認等，早就不是秘密了。一句話，在共和黨是少數時，他們隻是對民主黨的法案提要求，卻不對修改後的法案投讚成票。一旦他們成了多數，隻要是共和黨自己的票就夠了，就徹底甩開民主黨，沒有半點合作可言了。麥康奈爾說得明明白白：“選舉是有後果的。”“贏者製定政策。輸者回家去。”

鑒於共和黨的長期表現，對其是否有合作的誠意持懷疑態度實在是合情合理。民主黨有了2009年的教訓，現在又麵臨分秒必爭的情況，自然不能輕易讓步。共和黨必須證明自己有誠意，才不會被認為隻是在拖延時間，才可能達到真正合作的效果。

三：信任不是要求來的，必須用誠意去掙

說共和黨必須先證明自己的誠意，聽起來有點蠻不講理，是吧？難道非要跟著你走才算有誠意嗎？我認為不是。共和黨有很多路可以走。

首先，共和黨可以用行動來證明，自己不再是那個為阻擾而阻擾，卻不考慮建設的黨了。比如，對至今不承認拜登是合法當選的，不承認2020年的大選是一個公平和自由的選舉的議員，黨內是不是有譴責的聲音？尤其是像Marjorie Taylor Greene這樣到處造謠誹謗還煽動暴力的議員，不僅必須譴責，還應該懲罰。現在的情況是，共和黨連主動把她從眾議院教育委員會除名都做不到，實在無法相信共和黨有改邪歸正的誠意。

還有，如何對待選民的選舉權利也可以說是一塊對共和黨態度的試金石。幾十年來，共和黨從來沒有停止過對選民投票的壓製，當然其措施都是針對民主黨選民的，理由是防止選民舞弊。

《紐約時報》報道在2020年大選破紀錄的高投票率後，共和黨已經開始了又一輪壓製投票的行動。圖為佐治亞州選民排長隊參加2011年1月的兩個參議員席位對決選舉。

2020年的大選是在放大鏡下進行的。被共和黨挑戰的幾個選區，選票一數再數，機器數，人工數；60個官司輸了59個，餘下一個就算是贏吧，也隻是對某些新規矩是否違憲的理解問題，與選舉舞弊毫無關係。選舉舞弊的案子有嗎？有，但就是那麽幾個，不存在係統性的舞弊行為。這也是為什麽川普團隊贏不了哪怕一個選舉舞弊的案子。

但就是這樣，共和黨已經開始了又一輪壓製選舉的行動，包括那些被多次嚴格審查後沒發現問題的州或郡——因為這些地方從來就是他們壓製的目標，選票被一數再數的是這些區域而不是別的地方，並不是巧合。最具諷刺的是，佐治亞州州長和國務卿都是共和黨人，都頂著巨大壓力一再捍衛選舉結果。現在，他們卻都支持推出更嚴格的投票要求。既然選舉舞弊少之又少，推行更嚴格的投票要求是為什麽呢？不該投票的投票了是選舉舞弊，該投票的被剝奪投票權利同樣是選舉舞弊。美國現在的情況是，冒名投票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計，但被壓製的選民卻是不計其數。每一次都有選民需要排幾個小時的隊伍才能投票，怎麽就不做點什麽改進呢？

隻要共和黨還繼續走壓製選舉的道路，靠作弊手段使自己獲得虛假多數，而不是用政策和理念去爭取選民，就說明了沒有誠意，說明了共和黨沒有改變的意願。而這就更應該讓民主黨有緊迫感，要在2022年的選舉之前做出成績。

四：民主黨這一次是不成功便成仁

民主黨這次沒有選擇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美國的貧富差距和種族歧視都到了不可調和的邊緣，再不大刀闊斧做根本的改變，後果不堪設想。

本來，民主黨的理念是為弱勢群體爭取平等權利，爭取公正的。但是，幾十年了，民主黨隻是東一塊補丁，西一點恩惠，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弱勢群體不公平的生存環境，當然也就沒有真正提供公平的競爭機會。

拜登這次首先是靠黑人選票在初選中獲勝，然後才一步步走上總統席位。拜登競選時做出了承諾，幾個主要問題都必須毫不含糊地麵對：貧富差距，種族歧視和氣候變暖等。可以理解為這是民主黨最後一次機會，再不從根子上動刀子，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這不是說隻對這一部分選民負責，而是因為這是整個國家的當務之急。

當然，現在迫在眉睫的是疫情救援。情況有多嚴重？看看食物銀行（food bank，就是為已經沒錢買食物的家庭提供免費食物的地方）每天排成長龍的隊伍就知道了。拜登的1.9萬億美金的疫情救援規模太大嗎？大部分經濟學家同意這個數字。而且經濟界和政界不分左右已經達成這樣的共識：30年代經濟大蕭條和2008年的金融危機救援的規模都太小，結束得也太早。這樣時候的經濟救援，寧可過也不要不到位。不到位的代價比過頭的要高得多。

The Fiscal Times 登文“拜登的救援方案太大了嗎？”文中引用穆迪首席經濟學家的觀點：不怕過，隻怕不夠。（The Fiscal Times截屏。）

根據穆迪分析（Moody's Analytics）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讚迪（Mark Zandi）的說法，拜登的法案數目可能大了一點，但他說這不是壞事，更不是問題：“寧可犯太過的錯誤，也不要犯不夠的錯誤。”拜登聽進去了。

穆迪的觀點有其權威地位，而且穆迪是中性組織，不帶黨派偏向。至於對債務的擔憂，支持川普那個增加了2.3萬億美元債務的減稅法案的，那時怎麽沒想到要擔心呢？

說到底，誰是誰非沒有一個公認的標準。彼此能夠說服對方，最好。實在說服不了，隻能是選票說話了。這一次，民主黨決心已下，不成功便成仁了。

都說時勢造英雄。美國現在正處於需要又一個“新政”的時刻。希望拜登能夠像當年的小羅斯福一樣，不僅引領美國走出低穀，而且以真正的根本變革，讓美國再次走向輝煌！

參考資料：

https://www.politico.com/story/2018/02/28/tax-cuts-trump-gop-analysis-430781

https://www.thefiscaltimes.com/2021/01/29/Biden-s-Relief-Plan-Too-Big

https://www.politico.com/story/2018/02/28/tax-cuts-trump-gop-analysis-430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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