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女兒說了句話，給我印象深刻。她說中國人與美國人有一個事上很不同：凡是遇上有點隨機的事情，中國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我有沒有吃虧，而美國人根本無所謂。感覺她的觀察沒錯。

我是不相信素質論的。我相信人的本性是一樣的。影響人的行為的是製度。好的體製會製約壞人，而壞的體製會讓好人變壞。

由於對製度沒有信心，由於社會太不公平，由於自己的利益隨時被侵犯，由於自己的權利沒有保障，由於對人，特別是對政府普遍的不信任，你不得不隨時警覺，隨時保護自己。

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年美國東部遭桑迪颶風，我們新澤西州的供電係統幾乎全軍覆滅。這樣說吧，真正沒斷過電的幾乎沒有。如果在7、8個小時內就恢複供電的，那就不算斷電。就這樣，我直接認識的人中，沒有一家是當天就來電的。家裏那位的同事和女兒同學中都沒有。

我們居住的地方因內外兩個環都通向同一條大路，形成一個自然小區，總共才40來戶，偏還連電線杆都劈斷了，不好修呢。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要來電，那是要等老鼻子了。一位鄰居說，一星期能來電他就很滿意了。另一位說的更俏皮: “We are at the bottom of the totem pole.” (“我們是在圖騰柱的最底部了。”圖騰柱是以位置高低來排尊貴的。) 這是自己說的，就是說他們自己都認為這個小區不該先輪到供電。

我曾寫了一篇博文，專門講的桑迪經曆。而我當時最感慨的是“斷電後，我首先注意到的是鄰居們都表現得鎮定，冷靜，也沒有忘記幽默。哪怕是房子被砸的人家也沒有絲毫的驚慌或挫折感。而最令我歎服的是沒有人哀怨，發牢騷。這種態度的背後不僅是人們對自己駕馭生活能力的自信，更是體現了大家對修複工作的充分信任，相信電力公司會盡最大的努力，相信電力公司會以最公平的方式來安排修複工作的先後。這和無奈的認命完全不是一回事。”

(電力公司對先後排定的原則是先保證醫院、學校以及圖書館之類的公用設施和場所。然後是盡量讓最大多數的居民客戶盡快得益。這就意味著容易修的先修，波及麵廣的先修，以在短時間內讓盡可能多的用戶恢複正常供電。換一句話說，越是富有，越是占地大的客戶，越是會排在最後。)

我想，當民眾對社會的公平有這樣的信任時，大家心態就正，就社會而言，也免去了很多無用功。（所以，不要用“負能量”來變相指責批評的聲音。相反，應該好好檢討一下，如何才能使所謂的“負能量”自然消失。）

寫到這裏，不禁想起女兒剛進小學時老師給家長的一封信，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把我的翻譯與大家分享：

如果孩子生活在批評的環境中，他們學會譴責。
如果孩子生活在敵意的環境中，他們學會對抗。
如果孩子生活在譏諷的環境中，他們學會害羞。
如果孩子生活在恥辱的環境中，他們學會有罪惡感。
如果孩子生活在不信任的環境中，他們學會撒謊。
如果孩子生活在寬容的環境中，他們學會有耐心。
如果孩子生活在鼓勵的環境中，他們學會自信。
如果孩子生活在讚美的環境中，他們學會感激。
如果孩子生活在公平的環境中，他們學會公正。
如果孩子生活在分享的環境中，他們學會體諒。
如果孩子生活在有知識的環境中，他們學會智慧。
如果孩子生活在耐心的環境中，他們學會寬容。
如果孩子生活在安全的環境中，他們學會有信仰。
如果孩子生活在讚同的環境中，他們學會喜歡自己。
如果孩子生活在幸福的環境中，他們會找到愛和美。
如果孩子生活在容納和充滿友情的環境中，他們學會在這個世界去發現愛。

希望中國早日成為一個真正讓人信賴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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