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俗話說，風後暖、雪後寒。不住氣地下了一個星期雪之後，天放晴了，空氣裏簡直沒了一絲暖意。weather.org顯示著當下的室外氣溫是零下20攝氏度。想起小時讀的一本俄國小說裏的情節：老爺子看著書桌上的一隻晴雨計大惑不解 - 天氣明明是在門外麵嘛！怎麽會在你的書桌上？今天的天氣可是跑到互聯網絡上去了，卻再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麽奇怪。
我小心地把自己裝備起來 - 貼身一層不吸汗的synthetic base layer，一件吸汗的sweatshirt，防風透氣的soft-shell jacket，反光背心，merino wool compression 保暖襪，戴上LED小手電。樣樣東西都輕巧舒適。走出家門深吸一口氣，透心涼！我沿著小路跑下去。周圍一切都在靜止著，隻有我一個在天地間獨行。空氣好像也凝住了，隻聽見防滑釘踏在冰雪上清脆的嚓嚓聲響。
想起Jack London那篇To Build A Fire：一個男人在育空河穀的冰天雪地間獨行。他太固執太自信，是個好勝的男人。他需要生起一堆火來，烤幹被冰雪打濕的鞋子 - 他可是沒有我們今天的防水鞋防水襪的。火幾乎著起來了，可他犯下一個小小的錯誤，火種熄滅了。於是一切都不可挽回，他明白自己輸掉了這一輪較量，今天必死無疑。
五千多年前的一天，男人的一個祖先也曾在阿爾卑斯山上與命運相搏，裝備其實並不比他要差，也有墊了茅草的皮靴，也有火種，還有刀斧和弓箭。但他終於也死掉了，奪命的不是嚴酷的大自然，而是他殘酷的同類。從阿爾卑斯到育空河穀，人類並沒有能向前走出多遠，五千年隻是曆史長河中短短的一個瞬間。
如果不巧，我在非洲的祖先們開始用火的時間晚了五千年，順著人類曆史的時間軸推移我今天就正好活在阿爾卑斯人的時代。搏命的事我可幹不來 - 我身上隻有一件破皮袍子耐不住山上那個寒氣，更不想讓人一箭射穿了肩胛骨倒在冰天雪地裏等著血流幹了死掉，那麽也就剩下躲在山洞裏把自己餓死的選擇了。活在還沒開化的時代可真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如果不巧，我那些中國的老祖宗晚上幾百年才發明了火藥指南針，文明至少也要被推遲個二三百年吧。那麽我今天就活在育空河穀人的時代，人類開始有點人樣兒了，不過活得不比阿爾卑斯人那時候強多少，還是要吃沒得好吃要穿沒得好穿，活著就是掙命。輕巧保暖的衣服還要等上幾百年才會有 - 那都是後來文明的產物。這大冷天的我要出門就得穿得跟隻粽子一樣，冷風還是颼颼地往棉褲褲管裏鑽，一點兒不覺得暖和。我也不想活在那個時候。
從那時候又過了兩三百年，彈指一揮間，人往前走了可真不少。要感謝偉大的牛頓。牛頓來了，牛頓走了，這個世界就完全改變，縱身一躍跳進了現代，好似一個創世紀的故事：上帝說，要有光。於是牛頓來到了人間。這件事讓我的思路打了結，有些想不明白，因為牛頓太過神奇！Neil deGrasse Tyson說，牛頓為了解釋一個攝動現象，就把微積分學給建立起來了，這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也太非人。牛頓的到來簡直像是神遣，他到來之後神就變得黯淡無光。如果有先知，那就是牛頓，不是什麽鬼穆罕默德。如果有什麽神示，那就是他的數學原理微積分。才不是什麽破爛玩意可蘭經呢。可惜這樣的智慧語言人類聽不懂，隻能聽得懂一些瘋言瘋語胡言亂語。
智慧的人創造著文明。文明總是向前走，人類攔它也攔不住。因為啊，文明是智慧發出的光，而野蠻是愚昧存身的黑暗角落。愚昧怎麽可能戰勝智慧呢？愚昧隻有野蠻這一件武器，智慧手裏的武器可太多了，不好比的。當年的義和團們比不過，今天的伊斯蘭國也一定成不了氣候，他們隻能給智慧搗搗亂。人類寧願呆在愚昧的黑暗角落裏就由它去吧。牛頓已經來過了人間，我們已經認識了智慧的光，再沒有誰能把它從我們心裏拿走。
獨自一人跑步是海闊天空胡思亂想的好機會。不知不覺已經跑了5公裏，身上開始出汗了。天漸漸亮起來，新的一天開始了。我也該去上班了，有好多有意思的事情等我去琢磨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