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加國抗癌紀實 二十
文章來源: 四十號高速2012-07-30 21:03:12

(因為我朋友抱怨說,看標題不知道是抗癌的,所以加上小標題)

二十

我這一覺一直睡到早班的護士來病房裏量vital signs 才睜眼,我跟值班的護士抱怨昨晚的事情,她很爽快地答應去查查看能否給我換床位,可是護士一走就沒了消息。老公十點多鍾也從家裏過來了,我跟他又哭訴一遍昨晚的遭遇,他聽完後義憤填膺地跑去找護士長,可是他帶回來的消息卻令人沮喪,病區沒有空床位,要等到明天有病人出院後才能給我換。

如果再過一個如此疲憊不堪的晚上,我感覺自己即便不垮掉也要瘋掉了。等到Madam Claudier的兒子來病房的時候,我就老實不客氣地一五一十把昨晚發生的事情描述給他,這個三十多歲高大溫和的帥哥一個勁的給我道歉,並說他媽媽因為癌症複發而心裏上接受不了才會表現如此。我細細想來,老太太昨晚翻來複去地說的就是那麽幾句話: HELPhelpsomebody helpI am dying!”原來歲月沉澱下來的不都是理智和處事不驚。在癌症麵前,還有對死亡的恐懼,近七十歲的老人也不比我這個年輕人淡然,那一刻我對Madam Claudier少了許多反感而多了許多同情。帥哥還答應我,今晚他會陪在母親身邊,希望能給她多一些安慰,也希望不再吵到我。

老公除了給我帶來媽媽精心準備的美食還帶來一個手提電腦,裏麵存的是我喜歡的美劇《glee》。有《glee》相伴,老公又在椅子背上放了兩個小靠枕,我的“坐功課”比昨天容易多了。這個美國高中生的音樂輕喜劇給了我無盡的歡樂,連護士MM過來查房的時候都跟著哼唱幾句,我幾乎都忘記自己是個剛剛做完手術的病人。

夜幕降臨了,老公回家了,帥哥還真的遵守諾言留了下來。醫院原本是不讓陪床的,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床給家屬。隔著厚厚的布簾,我聽不清楚他喃喃地跟他媽媽說著些什麽,過了九點,那邊的鼾聲就傳來過來,是那種平和而均勻的,老太太終於睡了。人老了還真的是像小孩子,有親人在身邊就會安靜乖巧。帥哥在他媽媽床前坐了整整一宿,我也就睡了一夜的安穩覺,心中對他充滿感激。

第三天上午空床位就有了,我終於轉出了讓人哭笑不得的 Madam Claudier 的病房。C醫生匆匆忙忙來查房,他告訴我,從這兩天的X光片上看,我的肺恢複的很好,鑒於上次尿道感染的教訓,他決定等麻醉師撤了epidural之後就讓護士給我撤尿管。誰成想,C醫生是好心辦壞事。中午麻醉師撤了epidural後,護士就把我的尿管撤掉了。我老是覺得有尿意,一下午去了衛生間好多次,尿有但是量很少。開始我也沒太在意,到了傍晚就悲劇了,雖然我水喝得不多,可是點滴一直在打,身體裏的液體越積越多,下腹越來越漲,十分難受。我喊來了護士,請求她把尿管重新上回去。護士是新手,按照規定隻能遵醫囑,她說她幫我去找住院醫,可是我等不了了,下腹漲得疼痛難忍。還是一位老護士有經驗,她說,因為麻醉劑還沒有完全失去作用,神經處於麻痹狀態,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下麵的肌肉,所以尿不出來。她趕快推來B超儀測我的膀胱,儀器是溢出狀態,也就是多得已經超出了儀器能顯示的最大值。她立馬就給我上回了尿管,我才輕鬆了下來。“大活人被尿憋死”的慘劇真正是差一點就在我身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