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鵝
文章來源: 我冇醉2012-06-01 03:45:12

人民公社時,有幾年要養三鳥(雞、鴨、鵝),是任務製,每家按勞動力上交多少斤,算工分。至於怎樣算法,就是大人的事,我從沒問過。而放鵝這件不是什麽體力勞動的事就落在我身上。

我家從生產隊裏要回六隻鵝苗。嫩黃的小鵝一開始是放在一個籮裏養著,晚上就用麻袋蓋著。每天早上我先到不遠的池塘撈了用來喂鵝的浮萍才上學。下午放學回來就將成籮鵝拿到草地,讓小鵝吃點嫩草和小蟲。一般約了幾個家裏養鵝的夥伴一齊去,鵝吃草時,我們就一起玩耍。鵝大一點時,浮萍就換成水浮蓮,水浮蓮撕成條,再切粒來喂。父親在天井的一旁用磚建了個鵝窩。

以後就把鵝趕到公社會堂那片大草地。會堂是建在一個山坳中,有兩條小溪流過那片草地,後來中學也建在那裏,那大草地就變成了運動場。會堂前還有一個葵園,葵園裏很多水溝。鵝就在草地吃草,小溪,水溝找食,因為要看著鵝,我們就不能玩大型的遊戲,隻有在小溪和水溝裏捉小魚,蝦,小螃蟹,青蛙。如捉到泥鰍或一種叫黃眼鮍的小魚就帶回家養。黃眼鮍剛捉到時是鮮紅帶點藍,閃亮的,很漂亮,但養了不久,那些鮮亮的色澤就淡了,可能和水質有關。水裏有螞蟥,一看見,我們就想法把它弄上來整死。每次玩完水,我們都仔細檢查兩腿,看看有沒有流血,聽說螞蟥不但吸血,還可以鑽到肉裏去。周末,因為時間長一點,我們就帶上紅薯,午後就找些葵柄、樹枝,起個火,焙紅薯吃。平時也找一些野果,酸草之類的東西來吃。有時夥伴在忙其他,就一個人躺在草地看藍天白雲。

在無憂無慮中,鵝一天一天地大了起來,幾個月後,每隻鵝都有十來斤。在近冬至前的一個晚上,生產隊點起燈來收鵝了,我家上繳了四隻鵝,留下的兩隻,一隻過冬至時吃,另一隻是用來過年的。我記得冬至那隻鵝是新鮮冰瓤芋頭蒸全鵝。母親先將鵝在鑊裏用熱油轆至金黃,再上大盤,冰瓤芋頭墊底,加上以原豉醬為主的醬料,上鑊用大火蒸幾小時。吃時將鵝斬件回盤上,將汁倒出,用大火收濃,再澆回鵝上。鵝的鮮嫩和芋頭的清香,當真是絕配。在德國時,我差不多每周都吃一隻鵝,但由於種種原因,從沒達到那一次的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