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過把癮就死》看女性戀愛心理
文章來源: 阿巳2005-03-07 13:24:45

前幾天bf從網上下了連續劇《過把癮》,津津有味地看,看到一半很感慨地對我說:“還好你不象杜梅那樣。”

 

我萬分慚愧地說:“你隻是該慶幸在比較適當的時候碰上了我!”

 

嗬嗬,真的是這樣——想起幾年前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絕對沒比杜梅好到哪裏去,做出的混帳事簡直是罄竹難書、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現在想想那時候怎麽就能那麽不懂事呢?

 

 

上大學的時候選了幾門中文係的課,其中有兩位教授提到過王朔。第一位教授560歲的樣子,義正嚴辭、口沫橫飛地把王朔貶了個一錢不值;第二位教授30歲出頭,用同樣激動的口吻對王朔給予了長篇累牘的高度評價。

 

第二位教授說過一句話我至今印象很深刻:“王朔的一句‘流氓都改行當作家了”,徹底撕去了自古以來蒙在作家臉上的神聖、高雅的麵紗,由此得罪了一大批自命清高的老一輩文人。。。。。。”

 

這句話讓我想起了第一位教授恨不得咬王朔一口的樣子,在課堂上偷笑了半天。

 

我本人是非常欣賞王朔的,我認為他的作品至少影響了一代人,以至於現在很多新生代作家、寫手的作品中,總能或多或少地找到一些王朔的影子。那種用世俗俚語化的書麵語言來表現真實的生活和細膩的情感的創作手法,已經可以說是相當地深入人心了。

 

雖然喜歡看書,但我不是一個很容易看書看到落淚的人。還真沒有幾部作品可以讓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繼而又哭得稀裏嘩啦,《過把癮就死》是其中之一。

 

看這部小說就象是照鏡子——幾年前看的時候,更多的是對方言的怨恨和不滿;幾年後再看,終於能夠深深地理解他,同時也從杜梅身上看到當年如此幼稚可笑的自己。

 

但是我相信,這對於大多數女孩子來說,是一個必然的過程!

 

 

曾經在貓撲上看過一個帖子,說的是一個模範妻子,慫恿丈夫在酒吧裏和漂亮mm搭話、看到丈夫和前任女友通電話便很體貼地替丈夫關上房門、撞上別的女孩子坐在丈夫大腿上也毫不介意。。。。。。看完這個帖子我隻覺得,如果這女人天生就是這個樣子,那真是太可怕了!

 

然後我很自然地就想起了杜梅,她們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可是比較起來,我認為杜梅要可愛得多!

 

感情的表達,是發自內心、自然流露的東西,絕不是刻意而為之。杜梅不是不懂得該怎樣做一個“模範”妻子,她不是也曾經和方言相敬如賓、和平共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嗎?但是那給了我們什麽樣的感覺呢?一潭死水,說不出的壓抑,反倒不如他們吵吵鬧鬧的時候,讓人更能夠感覺到愛的存在。

 

所以我說杜梅是一個很純粹的女人,任性、小心眼、情緒化。。。。。。有著一切女人所特有的毛病但卻真實可愛、親切自然,在這一點上潘佑軍那個拿腔拿調、矯揉造作的老婆恰好可以作為異常鮮明的反襯。

 

 

女人的某些與生俱來的弱點,總是能在戀愛中得到最充分的表現。

 

先說說這個“哭”——方言形容杜梅:“一哭起來十分駭人,常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短暫地暈厥,使你看著可氣但不哄又恐怕哭出毛病來。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那麽全力以赴不顧死活地去哭,我相信如果我置之不理她就有本事把自己哭死。”

 

這段話我看一次笑一次,真是讓人沒法不想起自己曾經也有過這樣的嘴臉。想當年為了男朋友的一句話甚至一個令我不舒服的眼神竟然能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且毫不間斷地哭上幾個小時,而且怎麽哄怎麽勸都不行,非得自己把這口氣哭順了才算完。那時候茲是一掉眼淚,至少有半天的時間就算搭進去了,兩個人都什麽也別想幹。

 

事後總覺得挺丟臉的,但事到臨頭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過我相信絕大多數的女孩子在初涉愛河的時候淚腺都特別發達,原來我們宿舍一女孩,也是為了男朋友無心的一句話,在樓下人來人往的小賣部門口嚎啕大哭了一個晚上,把小賣部老板都嚇壞了。

 

現在就算吵架我也很少哭,而且給台階兒就下,絕不戀戰。有時候不免感慨自己真是老了,再也不能把那麽多精力單純耗在哭這件事上。

 

其實,這真的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我知道很多男生在這個問題上都頭疼且反感,但是杜梅對方言說的一句話是很好的詮釋:“別人說什麽哪怕冷嘲熱諷我都不生氣,就對你,我不能容忍你對我有一點不好。”

 

我不知道男人們能不能真正理解這句話,但這確實是女人們的普遍心理。很多女性對身邊的其他人可以隨和寬容,但獨獨對愛人卻過於敏感和計較,受不得半點委屈。一句稍微嚴厲一點的話或一個不耐煩的表情,類似這樣的事情在男人看來可能很正常、沒有什麽,但是在愛他的女人眼裏就會被放大無數倍,並且立刻被演化成“你不愛我”的信息被傳達到大腦中,於是男人們眼中“小題大做”的鬧劇就會上演。

 

必須承認這不是一個好的習慣——人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就算他再怎麽愛你,也不大可能一年365天時時刻刻柔聲細語、笑臉相迎,任何女孩子都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明白歸明白,真正適應卻需要時間,等到她對愛人有了充分的了解、對愛人的感情也信任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就會懂得包容他們一時的情緒了。但在此之前,很多事情她們真的自己也控製不了。

 

 

說說另外一個特別有共鳴的地方:

 

我們約了一幫朋友,找了一輛車,說好不許帶老婆,我回家一說,杜梅不答應。

 

關於這個,我相信十個女孩子有九個曾經有過這樣的體會:聽見男朋友說要去和哥們兒做什麽但不能帶老婆,氣就不打一處來。即使裝作很懂事地答應不跟去,但心裏也會覺得很別扭。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心理——女人對戀愛對象的獨占欲望往往比男人更加強烈,男人頂多吃吃那些有可能成為情敵的男人的醋,但女人吃醋的對象卻可以擴展到男友的家人、同性好友、甚至興趣愛好上。這就是為什麽女人會問“你媽和我同時掉進河裏你先救誰”,但卻沒有男人會問“你爸和我同時掉進河裏你先救誰”這種比較白癡的問題。

 

所以象“不帶老婆的聚會”這種事是很容易引起女人的妒意的,她們會本能地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和男友相關的某個領域之外,甚至會產生男友的哥們兒在和自己“搶”的感覺,心裏當然舒服不了。

 

而男人們很少會想到這一層,通常情況下他們的反應和方言的反應是一樣的:“一幫老爺們兒,多一個女的你別扭不別扭?”他們無法理解女人為什麽非要跟去不可,他們會覺得“這種純粹屬於男人的活動女人就算去了又有什麽意思呀?真是不可理喻!”——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他們不知道女人並不是為了“有意思”才要去的,純粹是咽不下這口氣。

 

小說裏緊接著就寫道:我隻好帶她去,車來了一瞧,潘佑軍也帶了老婆。其他幾個哥們兒還帶了兩個不三不四的女人。

 

這段話異常簡潔地說明了此種心態實乃女人的共性,也可以說是天性。

 

據我所知很多男人在這個矛盾上並不十分願意妥協,但往往越是這樣,女人的妒忌感就越是嚴重,心裏總別扭著,就算在這件事上說不出什麽,也會找茬兒在別的事情上發作。其實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以毒攻毒,索性帶她去幾次,等她覺得沒意思了這種心理會自然消除,你讓她去她都不去了。當年我也是男友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但現在bf要是和哥們兒出去喝酒、打台球,我真是寧可呆在家裏做我自己的事也不願意跟去坐在一旁發呆。

 

至於後來杜梅扔掉方言的象棋、還有最令方言怒不可遏的趕他戰友的事情,也都和這種妒忌心理不無關係。

 

 

“走”和“哭”一樣,也是女人的武器之一,通常在氣憤到用“哭”已經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就會采取更為激烈的“走”。在家就“離家出走”,沒在家就“甩手走人”,這兩樣都被杜梅用到了。 

 

第一次:

 

她扭頭就走,我追上去:“你到底想去哪兒嗬?”
她不吭聲,隻是大步向前走。

“站住,那個方向是派出所,你要去投案嗬?”我低聲下氣地勸她:“別生氣呀,有什麽話咱們回家說。”
“別跟著我——討厭!”她站住,大聲對我說。
一街人都聞聲回頭,馬路對麵的兩個巡邏的武警也站住往這邊瞅,眼神警覺。我大慚,狼狽不堪,她得意地瞟我一眼,傲慢地向前走去。我一個人回了父母家。我媽媽問我怎麽一個人來了?佯作鎮定地說杜梅在後邊,一會兒就到。

 

第二次:

 

再睜眼,她在擦臉擤鼻涕,接著就是換衣服換鞋。我蹭地從被窩赤條條站起來,一步跳下床去直撲房門,她也撒腿往門口跑。我先她一步按住門把手,接著把門鎖死,把她從門口推開。“你要幹什麽?”她死盯著我,嚴肅地說:“你讓我走。”然後擰身,奮勇拉門。我再次把她推開:“你無聊不無聊?”

。。。。。。。。。。。。。。。。。。。。。。。。。。。。。。。。

“好吧。”她想了想說,“我不走了,明天再說。”她脫了高跟鞋換上拖鞋。“把衣服也換了。”她重新換上睡衣,走到床邊坐下。
我離開門,趴上床鑽回被窩:“何必呢你說,到底有多少是不可調和的敵我矛盾呢……”

我話沒說完,隻見她彎腰拎起高跟鞋離弦之箭似地衝向門口,開了門鎖一閃跑了。

 

杜梅的第一次“走”,是在產生了極大的心理落差且惱羞成怒的情況下: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來見方言,卻被方言說成“象隻雞”——這是讓女人非常難堪的一個情況:掉眼淚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他說不好看就真是覺得不好看,就算用“哭”做武器逼他改口,可是已經知道那不是真心話,所以毫無用處。而且女人在裝扮問題上遭到男人的貶低,無疑是一件顏麵掃地的事情,掉眼淚幾乎等於承認自己的失敗。這時候唯一能挽回點麵子的方法就隻剩下一走了之——你覺得我不好看拉倒,我還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呢!

 

於是趾高氣昂地走人,想像著他該是多麽地生氣懊惱、多麽地後悔那麽說自己,如此才能找到勝利的滿足感。杜梅用這招迅速獲得了平衡之後,在方言回家後才能心平氣和地承認錯誤,沒有使戰爭升級。

 

第二次的“走”更加具有典型性。這一次是在杜梅已經鬧了一晚別扭的情況下,其實她本意也就是想讓方言說兩句軟話哄哄她、和她溫存溫存,偏偏方言就是不冷不熱地慪著她,最後還撇下她獨自上床睡了。這時候杜梅處於一種下不來台的狀態,既不可能自己拉下臉來裝沒事人一樣上床睡覺、又不可能明著說讓方言不睡覺繼續哄她,隻有走才能不失尊嚴地引起方言的注意。

 

這一走果然奏效,方言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予以了阻止,但此時杜梅獲得的滿足感還不足以平息這一晚上的怒火,她必須徹底實施她“走”的計劃,以期大獲全勝,所以在不動聲色地穩住了方言之後,她還是跑掉了。

 

這種“走”最根本的目的所在,是想讓對方著急,在證實了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重要性的同時,也從對方的焦急中找到快感,最終平衡掉心中的怨氣。既然是為了看對方是否著急,所以通常情況下就不會走遠。如果方言深諳女性心理就會在附近尋找,而且不會找了一圈兒沒找著就回家睡覺了,讓杜梅的滿足感還沒達到平衡就再次失望,如果他再堅持找一會兒,杜梅一定會消了氣,事情就不至於鬧到第二天。

 

當然了,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說確實是杜梅無理取鬧,也難怪方言會說:“我幹什麽了究竟?多說了一句沒有?我的冤情還沒處訴呢!”可是女孩子多少會有些沒事找事的時候,完全沒道理可講,就算單純因為大姨媽來也很有可能造成這樣的情況,自己也知道不對,就是控製不住。這就很需要男人的包容,而且真的也就是兩句好話、親一親抱一抱就能安撫的事,怕就怕有的男生就因為覺得那是無理取鬧、覺得自己沒錯,所以硬要跟女友死磕到底,最後鬧到滿城風雨的地步——這又何必呢?如果心態好,類似這樣的無理取鬧完全可以看成是撒嬌的一種,她隻是想讓你哄她,並不是想讓你做什麽有違原則的事情。

 

對於女人來說,“走”這招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先發製人”,如果是掉過個兒來男方先走了,那就可以說是一敗塗地,那種尷尬和無計可施會讓女人抓狂的。在小說中方言也曾經試圖“走”過一回,我們可以來看一看杜梅的反應:

 

 “那你隨便吧。”我繞開地上亂七八糟的棄物,往門口走,順路一腳踢開了擋道的茶幾,“改天咱們再談,等你冷靜一點。”

“你別走!”她在後麵喊。

一瓶“果珍”從後麵飛過來砸在門上,“啪”地粉碎,濺起一陣嗆人的桔粉煙霧。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轉身吼:“你要幹什麽?”

她笑,手拿一隻打火機“啪啪”地打著火苗:“你要走,我就把這家點嘍。”“你嚇唬誰呢?敢點你就點。”
她二話沒說,坐到床上,掀起床單一角就用打火機引燃。
我衝過去把她推倒在床上,用手撲火。她咯咯笑著又用打火機點枕巾。我一把將她揪起來,從她手裏奪打火機:“你瘋了!”
她反手環腰將我緊緊抱住:“你要走我就去死。”

 

非常極端而又典型的反應,我相信方言如果真的走了杜梅真能做出極其瘋狂的舉動來——她可以在生氣的時候撇下方言一走了之,但她絕對不能容忍方言反過來這樣對她。

 

我也奉勸男人們盡量不要對自己的女友采取這種做法,再生氣也最好不要甩手就走,殺傷力會大到你無法想像。可能很多男人會覺得這是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但我要說男女在心理上的先天差異是不容忽視的。女人天生恐懼被拋棄的感覺,而被男友撇下就很容易造成這樣的心理暗示。女人扔下男人走掉,男人會著急、生氣,但頂多也就是覺得她任性、愛耍小脾氣,但反過來對於女人就沒有那麽簡單,她們會陷入難以承受的絕望和尷尬的境地,從而對你的感情從根本上產生懷疑,這種創傷是很難愈合的。

 

所以,即使是她做錯了什麽,寧可留下來和她吵翻天,也不要輕易地說走就走。作為男人,留一些特權給女孩子,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

 

當然,對於女人來說,老這樣做也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偶一為之或許還能找到些快感,多了同樣會覺得無趣。就算有特權也得適可而止不是?不過一般度過磨合期、感情穩定了之後,女人們即使在吵架的時候也可以比較理智地全麵看待問題、不會過於衝動和情緒化,也就不會再動不動就用“走”來嚇唬人了。

 

 

人們常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等於零,這話不無道理。應該說愛情對於女人來說是一件很簡單很純粹的事情,當一個女人深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就會被簡化成“愛”和“不愛”兩個極端,涇渭分明,容不下模棱兩可的模糊地帶。但事實上男人們的感情中所攙雜的因素會更多更複雜一點,這種情況下就會產生雞同鴨講的局麵。

 

《過把癮就死》中有一段十分具有代表意義的精彩對話:

 

我發覺當我麵對她時我缺乏應有的勇氣和坦誠。忽然,我的思路順了。“這與感情無關,這是兩回事,雖然我還愛你但我照樣無法忍受。你別打斷我聽我說完!我承認你對我生活上照顧得很好。給我吃給我穿,婚後比婚前生活水平提高很多,這我不抱怨,瞧,我都胖了。但,我說了你別生氣嗬,但我不是一個衣食無憂就完事大吉的人。和你在一起,老實說,我精神上感到壓抑。”我停下不說了,喝水。

她說:“可是我並沒有從精神上管製你,我還是想方設法想創造一個愉快的環境的,沒事我們不也常去看電影,聽音樂會?”

“這是兩回事。”

“怎麽是兩回事?我覺得是一回事。你覺得我在思想上不關心你?”

“不是!”我直接大聲道,“我覺得你在思想上太關心我了!都快把我關心瘋了!一天到晚就怕我不愛你,盯賊似地盯著我思想上的一舉一動。稍有情緒變化,就疑慮重重,捕風捉影,旁敲側擊,公然發難,窮原間委,醍醐灌頂,寸草不生,一網打盡。杜小姐,你不是對我不好,你是對我太好了!你對我好得簡直人粉身碎骨無以回報,而你又不是一個不要求回報的人!”

“我沒聽明白,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誇你呢!說你好!你對我情重如山而我使盡渾身解數也隻能是高山仰止。你對我的‘好’給我造成巨大的精神壓力。不客氣地講,你用你的‘愛’就象人們用道德殺寡婦一樣奴役了我!我那麽在乎每天下班回來能捏著小酒盅啃豬蹄子你坐在旁邊含情脈脈地指著我?我那麽在乎冬穿皮夏穿紗那麽在乎被窩裏有個熱身子?向往的是想心所想,為心所為,不賠不嫌,平安周到。”

“我明白了,你是怨我沒有給你亂搞的自由。”

。。。。。。

 

 

第一次看到這裏的時候我差點兒噴了一書,即使在當時我也可以想像得出方言要如何地抓狂了——他是在竭力向杜梅說明他希望得到思想上的解放,而杜梅卻認為他是想出去玩女人、想得到肉體上的解放!這這這。。。。。。的確是很難溝通下去!

 

在杜梅看來,她並沒有監視方言什麽,她隻是希望時刻肯定方言是愛她的,她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證明給自己看才能安心。她認為方言隻要愛她就不應該怕她監視什麽,所以她認為方言要的所謂自由就是不愛她、愛別人的自由。

 

其實女人在戀愛中都有一些潛在的危機感,隻不過輕重程度取決於其本人的條件、經曆、自信以及對方的條件和態度等等。杜梅是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這也很好理解:她孤苦伶仃,渴望家庭的溫暖;曾經遭遇過父親因為婚外戀殺死母親的慘禍;和方言結婚是她先提出的;方言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卻又有一定的女人緣。。。。。。這種種因素都造成了杜梅對這段感情缺乏足夠的信心,所以她才會整天追問方言愛不愛她,盯賊似地盯著方言思想上的一舉一動,弄得方言喘不過氣來。。。。。。

 

人們常說和自幼家庭不幸福的人結為伴侶很危險,這話其實很有道理。很多人會覺得這樣的人理應更珍惜家庭溫暖,但實際上他們就是因為過分珍惜卻又缺乏自信,反而會造成致命傷。所以有過不幸經曆的人更要適當調整自己的心態,千萬不要過於患得患失,抓得太緊反而更容易失去。

 

這段對話進行到最後杜梅還來了一句:“說一千道一萬,理由隻有一條:你玩夠我了。”方言就因為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點了頭,結果第二天才被杜梅拿著菜刀威脅。

 

杜梅的戀愛邏輯就是這麽簡單:愛我就應該永遠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那就說明你不愛我了;你現在不愛我了就說明你以前也不是真心愛我的,你沒有真心愛過我就說明你是在玩弄我。。。。。。。

 

這個邏輯看起來很可笑,但確實很多女人在麵對男人提出分手的時候,不管男人有什麽樣的理由也不管錯到底在誰,都會不知不覺地遵循這個邏輯並得出結論——他是在玩弄我、從來沒有愛過我!

 

 

當然杜梅所表現出來的性格特征也不是都具有普遍性,有一些是後天形成的缺點。比如下麵這兩段描寫:

 

“哎,”杜梅板著臉走過來,“你們是不是該散了?天不早了,再不回去你們家裏人也該等著急了。”
她已經在一邊摔摔打打蹩了半天了,我們酒後反應遲鈍毫無察覺。

“沒事,”潘佑軍說,“我太太和老板去上海出差了,一晚上不回去也沒關係。”“可我們得休息了,明天還得上班。實在對不起,改天再來玩吧。”潘佑軍和肖超英看我,我臉上十分掛不住,對杜梅說:“去去去,不用你管,我們知道什麽時候該散。”

“知道什麽?都幾點了?你身體又不好,喝了那麽多酒,聊了一天,還沒聊夠?”我大怒:“你怎麽那麽不懂事嗬?”
“算了,我們走吧。”肖超英站起來。
“都別走,要走你走。”我指了一下杜梅。
“求你們了,請你們走好不好?我真的頭疼了,難受了天,想睡……”這時,我腦袋忽地一熱,像什麽成塊成噸的東西忽然迸碎了,襯衣的扣子也繃掉了,站起轉身掄圓了就是一個大耳光結結實實貼在杜梅臉蛋上。

 

 

 

她自己忽然動了氣,衝我嚷:“別覺你挺了不起的,有什麽本事你倒是使嗬?就會說。早看穿你了,典型的誌大才疏,沒什麽本事還這也瞧不起那也看不上,好像天下誰也不如你。哼,琢磨也是瞎琢磨,氣也是自氣,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還告你!”

 

這兩段任誰也有點看不過去——杜梅不知道在朋友麵前給丈夫留麵子、用很刻薄的話刺傷丈夫的自尊心。雖然這樣的行為在一部分結婚多年的女人身上也很常見,但是我們通常會把喜歡這樣做的女人歸到素質低的那一類。而大多數有教養的女孩子在談戀愛之前就知道這些都是戀愛的大忌,因為她們可以從母親那裏得到教育、也可以從母親對父親的態度中感悟到,但是杜梅顯然缺乏這樣一個良好的環境,以至於口無遮攔、率性而為,也許很多話並非出自真心,隻是象一般人吵架時那樣,哪兒疼往哪兒戳,但她並不知道對於相戀的人來說這會造成多麽嚴重的後果。

 

盡管我認為在戀愛中女孩子的一些小毛病男生是應該理解和包容的,但是象上麵所說的這兩條,實在太過傷害感情,理應引以為戒。

 

 

但是杜梅也有著很多女孩子所不具有的優點,比如說她雖然常常鬧得天翻地覆,但最後也知道給方言認錯,這就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做到的。同時她堅強、不嬌氣、不扭捏、感情真摯,這都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最重要的一點,就象書中所說的:“她的性格中有一種剛強的東西,或者不妨說,她也有很自尊的一麵。”的確,回想一下,杜梅對方言的愛采取了一種很極端的方式,她吵她鬧她蠻不講理、撒潑耍賴,但是她始終沒有真正放棄過自己的尊嚴、始終保持著獨立的人格——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最基本的,如果因為愛而喪失了這一點,也就同時喪失了愛的資格了。

 

所以方言對她的愛也並沒有被她的任性和蠻橫所磨滅,盡管一時不堪忍受,但過後還是發現,這些吵吵鬧鬧雖然曾經令人疲憊,但它終究掩蓋不住愛情的光芒。在他們離婚之後,有兩段這樣的描寫:

 

我穿好大衣,挾起要帶走的一摞書,剛要開門,她在後麵叫我:“等等。”
我轉過身,她嚴肅地走上前,輕聲說:“再抱我一次。”
那摞書劈哩叭啦接二連三地掉在地上。
我摟住她的頭,下巴貼在她毛茸茸的頭發上,眼淚就一滴滴流下來了。

 

 


後半夜,她醒了,看來那幾片安眠藥沒起太大作用。別人都去睡了,我獨自坐在她床邊打盹,聽到動靜一下醒過來。
她目光柔和,眸子像罩了一層紗朦朧綽約。她像貓一樣慵倦無聲地坐起來,看見我,微微一笑,接著納悶地問:“我們怎麽在這兒?這是誰家?”
“唔……”我不知說什麽好。
“我怎麽睡著了?怎麽不回我們家?”
“你困了,就睡了。”“噢,這是潘佑軍家。我們是不是打麻將打太晚了?他和他愛人呢?”“你都不記得了?”這時,她發現我臉上的累累血痕,立刻下床,捧起我臉,皺著眉問:“怎麽搞的?跟誰打架了?你瞧你呀,都出血了!”她跺著腳著急心疼地埋怨:“我一會兒不見你就惹事,我看看,疼麽?”她冰涼的手指輕輕撫摸我臉上的血道子,引起一陣陣刺痛。
我一下把她摟過來,緊緊地摟在懷裏,哭了起來。我發現我還是愛她,那麽愛她,這一發現令我心碎。

 

所有被杜梅弄得又氣又笑的人,又有誰能夠否認,她和方言是如此純潔地深愛著彼此呢?這種於貌似摧毀中所透出的無可摧毀的愛情力量,令我一次又一次地涕淚滂沱、不能自已!

 

 

小說的結尾盡管沒有明確交代,但是我們可以猜想得到他們最終會再次走到一起了。而我相信經曆了這樣一場風雨的洗禮,他們對待感情的方式都會變得更加成熟,會成為十分幸福的一對。

 

但是又有多少因為類似原因而分開的彼此相愛的情侶,能夠有重修舊好的機會呢?

 

 

小說的開頭這樣寫道:“杜梅就像一件兵器,一柄關羽關老爺手中的那種極為華麗鋒利無比的大刀。”這真是一個很貼切的比喻。

 

其實我覺得在戀愛的磨合期裏,所有的誤會、隔膜都會成為一把又一把的刀,刺痛心靈、割斷堅持。。。。。。但是我想說:如果你的愛人,她有著杜梅那樣真摯的感情和純良的本性,就請盡最大努力陪她走完這一個過程、也努力地完善自己,這樣才不會留下遺憾。

 

越聊我們越覺得我們相識純屬偶然,有太多的因素可以使我們失之交臂。純粹是一念之差,邂逅了,認識了,一步步發展了。在此之前,我們能活到與對方相識都是僥幸。疾病、車禍以及種種意外始終威脅、伴隨著我們,還有那些危險的人們。杜梅緊緊擁抱著我,頭抵在我的胸前哭泣,我們都感到對方彌足珍貴。

 

就以他們剛結婚時的這段描寫作為結束語吧,隻希望每一個遇到真愛的人都能夠懂得愛情的可貴,不要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