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故事—67. 急需轉院
文章來源: Alabama2018-09-28 06:06:05

Ritten House 的主管通知我“梅”急需轉院, 理由是她的病情比較嚴重,這裏的病人太多, 照顧不周, 需要到一個小型的護理院加以護理。

她給了我四個護理院的地址,我走訪了四個護理院, 選中了一個, 比較遠一些, 但感覺尚好。這個護理院位於一個小鎮上,MacCalla,距離我的新家約20分鍾的路程。護理院的名字叫Plantation Manor, 事實上是一個護理中心。它包括有一個Nursing Home 和 幾處 Assisted Living。 Nursing Home 占有一棟很大的平房, 裏麵住有160個重病人, 需要全日護理;Assisted Living 有幾棟小平房,每棟住有16個病人。

住入之前先要評價病人的狀態, 主管是一個非常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一張笑臉,和她一接觸就感到輕鬆愉快。 她問我兩個簡單問題,病人能不能自己走路?病人能不能自己吃飯?當時我太太還能自行走路和吃飯。 她說:“沒問題, 就住Assisted Living.”

這裏的住房條件比Ritten House稍差,單人間住房小一點, 但足夠用了。 有一間小衛生間,但沒有洗澡設備。 洗澡也是每周三次, 有一個公用的洗澡間。 因為隻有16個病人, 他們按排好時間輪流為病人洗澡。這裏的費用比較便宜, 為每月3,000刀。 但是Diapper和Moisture Wipe要自己買, 因為每個病人的需求不一樣。這裏有一個主管,一個護士, 護士24小時服務,準時給病人服藥。另外有2-3個護工照顧病人,包括打掃房間, 清潔衛生,給病人更換尿片,洗澡,伺候病人上床起床, 穿衣等等。 還有一位廚房人員為16個病人準備早中晚餐。如果病人有特殊情況,Nursing Home有值班醫生給予處理。

就這樣把“梅”安頓在Plantation Manor護理中心的Assisted Living。

主管對我說,根據病人的情況, 如果病情繼續惡化, 到走路有困難或吃飯不能自行解決, 就必須送到Nursing Home。 問題是你要有思想準備, Nursing Home的月費是6,000刀。其實, 我早已做好心理上的準備, “梅”的後期治療和護理必然要花大錢的。

這裏給我第一個感覺是護工做事麻利, 如果“梅”尿濕了褲子, 請她們來換尿片, 隻需1分鍾, 不用等待。 比原來Ritten House要快得多。 其次, 我感覺這裏的護工非常和藹,總是對病人和顏悅色。 我問過“梅”:“她們對你好不好。”她說:“她們都對我好!”我就十分放心。不像原來那樣, 這個好, 那個凶。

有一天,下午3點左右,我在家裏接到護理院的電話,護士告訴我: “你太太跌了一跤, 不過沒一問題, 隻是告訴你一聲, 不必馬上過來。”第二天我去看她,她根本不知道昨天跌跤了。 不過, 我擔心常常跌跤總有一次會引起髖關節骨折。 我在網上一查,有防止髖關節骨折的褲子, 專門為滑雪運動員或者老年人用的。 我立即在網上預訂了兩條, 帶到護理院給“梅”使用。可是試過幾次她不願意穿。 我也無法, 隻能隨她。

一天中午, 我在睡午覺。 電話來了說“梅”的一根手指給門夾斷, 現在正在醫院, 醫生希望知道我的意見, 是否想保留指節。 我立即打電話給醫院, 找到主管醫生,闡明了我的意見, 希望保留指節。 我又立即趕往醫院, 到達醫院時, 醫生已經處理完畢。 她告訴我, 希望能夠保留指節, 但要看一周後的換藥情況, 如果出現組織壞死,就要取下壞死的指節。 我帶“梅”回轉護理院, 問清如何發生事故的。 護士告訴我,她自己關門不小心,把右手食指前節壓斷。 她們隻聽到驚叫一聲, 她已倒在地上。護士要了一輛急求車送往醫院。 我沒有責怪任何人,我知道要這些護工們照顧好“梅”, 一定要和她們搞好關係。而且, 事情已經發生, 責怪誰都沒有作用。

事後的第二周, 我和一個護工陪她去醫院換藥。換藥時由一個男護士, 身強力壯, 還有一個男醫生, 小個, 禿頂。 醫生打開手指包紮的紗布,看到受傷手指皮膚是白色的, 我就一愣, “能成活嗎?” 我問。 醫生說:“沒問題, 如果壞死皮膚變黑色。”就這樣開始拆線。 醫生知道拆線很痛, 男護士牢牢抓著“梅”的兩隻膀子, 醫生開始拆線。 十指連心啊!痛得“梅”啊! 啊! 的叫喊, 但是兩隻手臂不能動彈,她:“呸!”的一聲將口水吐到醫生臉上, 好在醫生帶著眼鏡,口罩。 我馬上那塊紙巾按住她的嘴巴。手術完畢, 我向醫生道歉。 醫生他說:“沒關係, 她是老年性精神病, 我不會怪她。”隨後, 每隔一周換一次要, 連續四次,基本痊愈。還好, 保留了指節。

在這個護理院中, 由於生活的規律化,和護工們的精心照料,“梅”的精神和體質漸漸的好轉。攻擊人的傾向基本上消除,幻覺也有所好轉,看到我出探視她,像幼兒園的兒童看到爸爸媽媽接他們回家一樣, 拍手歡迎。 看到她病情的好轉, 我心裏好高興。

每次我去看她,總帶上一塊蛋糕和一杯咖啡, 這是她最最喜愛的食品。 每次她吃著蛋糕, 喝著咖啡對我說:“好吃!”我慢慢地喂著她, 她一邊就嘮嘮叨叨地和我說話,可是她的語言功能已經喪失,我聽不懂她究竟想要表達的意思。有時, 我會了試試她能否表達簡單的意思, 我用手機接通她哥哥的電話,要她給她哥哥打個招呼。 她幾次不知道如何和她哥哥交流, 卻把手機放進嘴裏。

吃過蛋糕和咖啡之後,我先要她上衛生間, 看看她是否有大小便。然後,帶著她出去走路鍛煉。 開始, 我扶著她走路基本沒有問題。 天氣合適的話,我們就在外麵曬曬太陽, 天氣不好就在裏麵走廊裏走幾圈。 後來,走路漸漸困難, 我就讓她用Walker(助步器)幫助她走路。 三年之後, 就是用Walker也走不成了。 看著她一天一天地衰退下去, 我心中自然十分難過。 但是, 這也是疾病變更的規律, 有誰能阻擋著疾病漸進的規律呢?我不能,護工們不能,醫生也不能!上帝能行嗎?

有一天,我剛進護理院,看到她正在發脾氣, 似乎和一個男性病人打架。 兩個護工正在勸架。看到我去之後,也不和我打招呼, 一臉怒氣。 我和一個護工兩人幫著她走回她的房間,她還在不斷地打護工。 我隻好連連向護工道歉, 這些護工態度真好, 對我說:“不要緊的, 我們不會在乎, 他們都是病人, 這是所有的病人, 發脾氣時都會打人的。”然後, 我問清了為何她發這麽大的脾氣。 據說在吃早飯時坐在她傍邊的那位男病人踩痛了她的腳,她就給那個男病人一巴掌。 於是, 護工連忙上來勸架。發這樣大的脾氣在這三年隻有過一次,其他時間一般都比較平和。

她在這樣的環境中, 度過了三年半的時間。這三年中, 她基本上是愉快的。 下麵照片為證:

1。 她自己用Walker 走路

2。和護工親密互動

3。 我喂她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