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她爭執，自己覺得太婆婆媽媽了，有損男子漢氣概，沉默是金，我采取回避。

接下來她天天和我講， 她是如何看見他進老年中心， 如何看見他偷東西吃，吃了不算，還藏在口袋裏帶走。我知道， 我勸她無用，她也不會相信我的勸告， 幹脆就讓她講， 我既不反對， 也不接嘴，冷處理。 她看我不接嘴就說：“我看你和他站在一條線上。 以前你挺正派，現在牽涉到你家成員，你就這麽窩囊。”

我經常借後院勞動， 出去購物等等避開她。 聽不見她嘮叨， 耳根清靜。 但是， 晚飯過後， 無法回避。一晚，她以同一內容整整和我嘮叨三小時，我坐在沙發上， 無言可對。 最後她對我說：“你變了， 對我太冷淡了，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冷淡。看來我們隻有分開， 沒有別的辦法。”

接下來的晚上， 更是難受。 一直和我嘮叨到夜裏2點鍾， 精神抖擻， 毫無倦意，她說：“我知道了， 你外甥連續偷盜背後有人指使，他的爸爸， 你的姐夫。 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人，”

我姐夫已經八十多歲， 是個非常誠實的人，小心翼翼，凡事總是為別人考慮， 寧願犧牲自己利益。 我默然， 我沒有回答。 她突然對我獅吼一聲：“啊。。。。。”讓我吃了一驚。 我意識到她的精神近乎蹦潰，要發生什麽意象不到的事了。

我立馬打了個電話給他哥哥， 他哥哥正在上海開會。 他告訴我沒有時間和她談話。我說事情非常緊急， 你務必和她說幾句，安慰她一下。 她就和她哥哥聊上有關外甥如何偷竊， 我如何袒護外甥等等。 並約好第二天早晨， 再打電話給他， 應該是上海的晚上， 他哥哥已經下班。

那晚， 她不要我上床睡覺：“你汙穢！” 我就沙發上坐起，怎麽也睡不著， 就這樣從臨晨3點， 直坐到天亮。 期間我做了一件事， 給她哥哥， 給我兒子和女兒發出一個電子郵件，告訴他們， 她的病情非常嚴重， 如有攻擊行為， 隻能送她到醫院。

第二天一早， 她要我接通她哥哥的電話， 接通後她不要我聽，特意走到後院， 和她哥哥談了半個多小時。 回來之後， 對我說她一夜無眠， 累了， 要休息。 她在房裏， 我就在客廳沙發上睡了一覺。

下午， 我們倆精神都好一點。 我說：“我們坐下來談談。” 她說：“好吧.” 我回憶起我們的相識， 我們的戀情， 我們共同奮鬥的曆程，我們倆人一身坦蕩， 從無走錯過路， 走到今日， 建了這個家， 多麽不易，為何現在為了我姐姐的兒子， 要分手？ 如果他真要偷盜， 有法律處裁， 和我們無關.  那一日， 她出奇的平靜， 隻聽我說，沒有說過一句話。 但我可以看出她的目光，在燃燒！

一夜無事， 為了不打擾她， 我還是睡在沙法上。 第二天一早， 她要洗澡，一切都很平靜。 洗過澡後，她突然氣憤地衝到我麵前，高聲喊道：“我想了一夜， 全清楚了。 你， 就是這個偷盜集團的頭目。 你是個兩麵人， 看上去道貌岸然， 實際上男盜女娼。 你組織偷竊集團， 你偷了我家所有的東西，偷了我的錢財，偷了我的房子， 還包括我的人。 我不能放過你， 我要扇你十個耳光， 才能消氣。”

我一看不對勁， 我說：“隻要你能消氣， 你就扇吧！”她用盡全身的力氣， 劈裏啪啦打了我十幾耳光。我一動也不動， 忍受了她的十幾耳光。 可打完之後並沒有消氣， 竟然伸出兩個指頭， 直奔我的雙眼：“我要讓你變成瞎子！”我避開了她的雙指，她聲嘶力竭的喊道：“我要殺了你！”我第一次看到她眼晴在噴火，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目露凶光。 我意識到她的精神完全崩潰， 毫無知覺， 不能再和她論理了。

既然我不能使她安靜下來， 我怕真正動起手來傷了誰都不好。走為上策！ 我緊急跑上樓去，拿了三樣東西， 一把車鑰匙， 一個錢包， 一隻手機。 衣服都來不及換了，急急下樓時，她一腳蹬在我背上：“給我滾！ 永遠不要回來！” 我差一點滾下樓去。

我開車出去， 腦子裏空空蕩蕩， 往哪裏走啊！ 一輩子苦苦奮鬥，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有家， 回不去了！ 真是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 變成個天涯淪落人了！ 流浪？ 到處流浪？ 家裏還有個瘋了的婆娘！

我生她氣了嗎？ 沒有！ 我隻感到心痛， 隻感到可憐，好端端的一個“梅”， 卻變得毫無知覺， 毫無感情， 心痛！ 撕心裂肺的痛！

車子在街上盲目地轉了幾圈之後， 清醒一點，提醒自己該做些什麽？首先， 要和我兒子取得聯係， 他就在本市工作。 可手機聯係不上， 我知道有時他上班不帶手機的。 必須給他班上發個郵件，得用計算機。正好我的一個朋友剛剛退休在家，我開車到他家， 他很熱情， 讓我用他的計算機發出一個郵件給我兒子， 告訴他所發生的一切， 要他速速回家， 幫我處理。 並告訴他， 我不在家中， 回家時， 先給我聯係，我的手機帶在身上。

發出郵件之後， 我考慮得找個醫生給我點建議。 正好， 有一位朋友從紐約回來度假， 他懂醫。 我就開車到他家。卻好遇到他生病， 重感冒， 睡在床上， 見我到來， 熱情的接待了我， 叫我別急， 想想辦法。 給我泡了杯茶， 緩一緩氣氛。

他告訴我， 他有位朋友， 是個精神病科醫生， 要征求他的意見。 他連忙撥了個電話給他那位朋友， 正好在家休息。 我詳細的訴說了發生的種種情況， 那位醫生對我說：“你太太是腦退化症， 腦退化症的後期， 有精神症狀， 其實屬於老年精神病。你一人沒有辦法處理， 必須911報警， 因為她有攻擊行為。”

我的那位朋友陪著我， 開車到自家門口， 我沒有進自己的家門。 打911 報警了，如實告訴警察局， 我太太有精神問題，她有攻擊行為， 為了安全起見，要求給予幫助。 警方很快問了兩個問題， 地址？ 有沒有槍支？ 我告訴了他們我的地址，以及我家沒有槍支，但廚房有刀。 不到十分鍾， 兩輛警車來了， 一男一女兩位警察。

他們非常和氣， 問清情況之後， 叫我跟著他們。 他們先進我家。 走到車庫門口， 看見車庫門大開， 從樓底直接到樓上房間， 並未找到“梅”。 正在此時， 接到鄰居的一個電話， 他告訴我：“按照你太太的要求，我們帶她到老年中心來了。 請你趕快過來。”

警官立馬和老年中心聯係， 我太太確實已在中心。 他告訴我：“我們一起去中心， 但你不要見她。” 叫我在中心門口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