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故事—7. 浪子回頭
文章來源: Alabama2018-04-18 06:26:21

由於我從小調皮搗蛋,從來不想好好念書, 每到考試前, 急來抱佛腳,考到個及格分數, 我就興衝衝地告訴媽媽:“我考及格了。” 媽媽也對我沒有什麽要求, 及格就好。哥哥姐姐也都工作去了, 沒有人管我的學業。那年我12歲, 小學畢業了,我稀裏糊塗考上了第五初級中學。 是一個低端的初中, 我也沒有什麽在意。 在初中階段, 有三件事情銘刻在我心中。

1)初二時, 有一次上美術課, 美術老師布置課外作業,要所有的同學繪一幅畫,一星期後交卷。 我根本就忘記了, 到交卷時我拿不出作業來。我靈機一動,到另一個同學那裏拿了一張已經批閱過的畫作,把老師批閱的5分, 用一把刀片輕輕地掛掉, 看看沒有留下痕跡,又交了上去。 誰知, 老師批改過的作業, 都有印象, 一眼就看出我在作弊。 把我叫到他辦公室, 狠狠地批評我作弊和欺詐。 我紅著臉, 低下頭, 無地自容。不過, 我暗暗下決心, 一定要學好繪畫,把這個麵子爭回來。

就在下一個星期天, 我就去新華書店買了一本基礎繪畫入門, 開始練習繪畫。 沒幾天, 我就真愛上了繪畫, 這樣就一發而不可收,回到家中把作業一做完, 就專心繪畫。 青少年的潛在能力是無可估量的, 一旦讓它開發出來, 會讓自己吃一驚。 我認真練習三個月, 就成為班上畫得最好的一個,和美術老師的關係由此而改善。甚至,和我哥哥商量, 初中畢業後考美術專科學校。 在哥哥強烈的反對下, 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2)雖然我的學習成績一般, 但我挺喜歡幫助別人, 人緣極佳, 加之繪畫經過一番努力,已成班上的佼佼者。 到初三,同學選我出任班委, 負責全班文娛, 體育, 黑板報工作。 美術老師從批評我到喜歡我, 經常把我的繪畫作品作為樣板,出示在全班同學麵前,引來了無數羨慕的眼光。 但在個別同學心中卻滋長, 萌發起嫉妒的心態。

初中三年級, 我15歲。 一日下午放學後, 幾個男同學嚷嚷著要到我家看我的繪畫練習作品。 我也就很高興帶了5,6 個同學到我家, 把一大堆我平時的練習作品與他們分享。 看了以後, 個個嘖嘖稱讚, 在作品最下麵, 放有一本我心愛的畫冊, 米開朗基羅的畫冊, 米開朗基羅是文藝複興時代意大利最最有名的畫家, 雕塑家, 建築家和詩人。 他的畫冊裏大多是雕塑的草稿,人體素描,裸體的,包括有男人,女人,小孩,老人,以及局部手腳的素描, 還包括一些石膏像的素描, 是我練習繪畫的好教材。 媽媽給我半年的零用錢節省下來, 買了這本畫冊,十分心愛,每天必讀。 同學看了這本畫冊也沒有疑議, 都說畫得好, 畫得好!

幾周後有個班會, 討論選舉新班委, 由班主任掌握會議,是個女老師,40歲上下。 不到5分鍾, 一個男同學站起來跟我發難。 他說: “ 這個同學(指我)是地主的兒子,是封資修的傳人, 別看他滿口仁義道德,卻滿肚男盜女娼, 他天天在家看裸女, 一絲不掛的, 還給男同學們傳閱, 販賣色情!” 我,毫無思想準備,這一悶棍打來, 打得我暈頭轉向, 摸不著東南西北。 女班主任一聽, 這還了得,本來就是個長臉拉的更長, 臉色鐵青, 嚴厲的眼光死死的盯著我, 問道: “有此事嗎?站起來,說!” 15-16歲的我,毫無經驗,我手足無措, 不知如何應對。 在全班幾十對炯炯目光下,我站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 “這。。。這本。。畫冊, 是。。 我在。。新華書店買的。” 班主任聽了說: “不管哪裏來的, 一個男生, 看裸體女性, 還給他人傳閱。 嘿! 明天帶來, 給我燒掉!” 並撤掉了我的班委責任。 第二天, 我戰戰兢兢的拿了這本畫冊交給了班主任老師。此時, 我的心, 冰涼!

我,生命中第一次受傷。 下課後背著書包,一個人垂頭喪氣,慢吞吞的回家,不像以前那樣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興高采烈地一路走。 我迷糊了,誰是我的朋友? 有一天,幾個女同學從後麵追上了我,輕聲對我說:“別理他,這個小混蛋,他一貫亂咬人。” 一股暖流,直注我的胸腔,溫暖了我已冷卻了的心。

畢業之後,我考上了蘇州高級中學, 簡稱蘇高中。 有一天在街上遇到初中的那位美術老師, 他告訴我:“你的那本畫冊,班主任給了她兒子。” 他兒子在同一個學校,比我低一個年級,也喜歡繪畫,也是美術老師喜歡的學生之一。嗬嗬!似乎一陣霧霾使我思維混亂,我的這本“販賣色情”的畫冊,交給了這位女老師,她居然沒有燒掉,還給了她的兒子,為何她的兒子就可以看裸女???

3)上麵說過, 蘇州第五初級中學是一個低端初中。 開始考入是年齡還小, 不以為然。 隨著年齡的增長, 漸漸感覺到這個初中的教育質量不高, 學生的素質較差。 在初三的上學期, 偶然看到一本書, 講述華羅庚的一生。 據說他在初中時一度功課不好, 數學有時還考不及格。後來發奮專研數學, 終於成為一代名師。華羅庚為中國數學發展作出的貢獻,被譽為“中國現代數學之父”,“中國數學之神”,“人民數學家”。 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數學大師,他的名字在美國施密斯鬆尼博物館與芝加哥科技博物館等著名博物館中,與少數經典數學家列在一起,被列為“芝加哥芝加哥科學技術博物館中當今世界88位數學偉人之一”。

我雖然目前的功課並不太好, 不能自卑啊! 當然不能和華羅庚相比,但是華羅庚的事例激勵著我。 我也可以和華羅庚一樣, 改變自己的狀況和命運。 從今努力, 也許能開創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從初三後半學期開始, 我加緊努力, 以前沒有學好的功課自己給自己補起來。 給自己設了個目標, 首先能否考上一個一流的高中。 如果考不上一個好的高中, 可能我這輩子做不出什麽結果來;如果能夠考上一個好高中, 也許我這輩子還有望。

媽媽也感到奇怪, 原來我不太願意讀書的, 一下變得用功起來了, 媽媽當然高興。 那一年,58年,三年自然災難的第一年。 供應還算可以, 媽媽就想方設法買了雞給我補養。我也每天讀書複習至深夜。

功夫不負有心人, 這一次我考上了蘇州最好的一隻中學, 蘇州高級中學, 簡稱蘇高中。蘇高中是當時考入北大清華比率最高全國的幾所有名的高中之一。目前, 已改名為蘇州中學, 是蘇州市區第一所國家示範級高中。2004年首批準成為四星級中學。

[蘇州是一座有著2500多年曆史的文化名城,公元1035年,北宋政治家、文學家範仲淹在現蘇州中學校址上創辦蘇州府學。範仲淹創建的蘇州府學是中國曆史上首次將文廟與州學(府學)相結合的創舉。在1035-1113年為蘇州州學,1113-1276年改稱平江府學,1276-1367年稱為平江路學,1367-1904年才叫蘇州府學。

教育家葉聖陶匡亞明;曆史學家胡繩顧頡剛;物理學家李政道吳健雄錢偉長馮端;數學家馮康;生物學家馮元楨;規劃大師阮儀三;作家陸文夫、李善基(即還珠樓主);體育官員袁偉民;萬科集團總經理鬱亮等人先後在此就讀。此外中國共產黨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導人博古、金人慶等等也是蘇州中學校友。歐美教授中有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哈佛大學物理、化學雙聘教授莊小威等等也曾在此就讀。] (注:方刮號中來自百度)

當然, 蘇高中也出敗類, 如周永康。 說起周永康, 還是我同年級的學友, 我們同時於61年畢業於母校, 他是3班的,我是8班的。 我們之間雖然從無交往, 但我的一個要好同學和他住同一條巷子, 他們之間比較熟悉。 據說周永康出生在無錫農村, 來蘇高中讀書時他十分樸實,和善,十分低調,老實,學習成績優秀,而從不外露。 61年的高考十分困難情況下, 他考上北京石油學院, 可想而知他的天賦。 可惜錢和權的雙重誘惑把他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