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崚子_文學城博客

我家唯一養過的寵物, 就是貓. 為什麽呢? 一是因為貓很好養, 有一口剩飯剩菜就行. 另外, 貓很愛幹淨, 不像狗那樣熏人. 還有, 就是貓比較安靜, 通常不吵人, 除非她在叫春. 當然, 貓也非常聰明, 尤其是小貓, 那股頑皮勁兒和對人的依戀, 真是招人喜歡. 最早是在內蒙古的包頭, 養過一隻大黑貓, 那時我們的女兒還沒出世呢. 那隻大黑貓, 全身油黑發亮, 一根雜毛也沒有, 因為沒有給貓起名字的習慣, 所以大家就叫它咪咪. 隻可惜, 當時不懂要給貓修指甲, 所以家裏的很多家具被咪咪用來磨爪子, 慢慢地都變成像樹皮一樣了. 後來, 我們把咪咪送人了 - 咪咪是捉耗子的一把好手, 我家的老鼠全進了它的五髒廟以後, 咪咪有點兒失業的感覺. 恰逢有個朋友家裏的耗子們成了精, 就把我們的咪咪請走了, 那些日子裏大家還挺想它的.

後來定居北京, 住上了單位分的一套新居. 我們從朋友那兒抱回來一隻黃花狸貓, 她就成了女兒的寶貝, 名字仍然是咪咪. 黃咪咪剛來時隻有幾個月大, 淘氣兼撒嬌, 精力過剩, 沒有一會兒能閑下來的. 女兒每天放學回家, 做完了那點兒功課以後, 就可以跟咪咪玩得昏天黑地了, 哪兒像現在的可憐孩子們, 天天要把作業做到老晚. 咪咪是個運動健將, 尤其擅長快跑急轉加急停. 如果聽到她的小爪子急驟地撓地的聲音, 我們就知道她又要表演賽跑了. 她從女兒的小屋出發, 衝出過道, 急轉彎, 穿過黑黑的小飯廳, 衝進我們的房間, 跳起來, 雙腿一蹬單人沙發的扶手, 借力又來一個急轉彎, 奔著那個鐵紗門就竄上去了, 一直竄到接近天花板的高度, 才一轉身, 飄落回地麵, 又沿原路飛跑, 回到女兒的小屋, 鑽床底下沒影兒了, 小東西就是這麽淘! 女兒有時也會跟她惡做劇, 用小繩拴根羽毛在咪咪的尾巴梢上, 於是咪咪就開始沒完沒了地轉圈子, 試圖抓住那根永遠也抓不到的羽毛, 時而左轉, 時而右轉, 總是無濟於事,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後不忍心了, 才把羽毛解下來給咪咪, 她擺弄幾下, 就沒了興趣, 找別的玩去了. 她就這樣成了我們全家人的樂趣之所在.

咪咪慢慢地從小不點兒長成了大姑娘, 開始變得有點兒煩躁不安. 有一天, 一不留神, 被她溜出門去, 一下子跑了個無影無蹤. 可是幾天後, 她又自己回來了. 不久, 咪咪的腰身逐漸變得圓潤起來, 我們才知道, 她是有了小咪咪了. 於是就給她增加營養, 還用一個柳條箱的蓋子, 裏麵鋪上小褥子, 放到了女兒的床底下. 這樣一來, 咪咪就有了自己的隱秘的空間, 還有了一張舒適的小床, 看起來她很高興. 又過了些日子, 生產的時刻到了, 我家領導嚴格禁止任何人去看咪咪, 直到我們聽見細嫩的叫聲, 才知道大功告成了. WOW, 五個小絨球, 排成一排在那裏吃奶, 毛色長得跟它們的媽媽一樣, 而老咪咪則是咪著眼睛, 一副安然自得的樣子. 我們的家很快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小家夥們一旦睜開了眼睛, 便開始在新世界裏蹦蹦跳跳, 打打鬧鬧, 就像咪咪小的時候一樣, 讓我們家裏笑聲不停, 也浪費了我不少膠卷. 再後來, 有四個小咪咪陸續被朋友們分別抱走了, 連它們的媽媽也沒剩下 - 因為她有了英雄母親的名號, 有朋友就為了這一點, 不容分說就把她抱走了. 到後來, 我門隻留下了一隻, 是那最強壯, 也最淘氣的小老大, 名字仍然還叫咪咪, 繼續帶給我們許多歡快的時光.

自從來美國洋插隊, 曾經有過一段搬來搬去的日子, 像遊牧民族一樣, 整日逐水草而居, 我們就再沒養過貓了. 定居聖地亞哥以後, 養了一缸熱帶魚和一缸金魚, 每天喂完食之後, 隔著玻璃, 大眼兒瞪小眼兒, 互相對看一會兒, 倒也優哉遊哉. 下了班, 吃了飯, 看看電視上上網, 日子卻也混得飛快. 過些日子, 為了充充電, 也為了用掉積攢起來的假期, 就跑出去旅遊, 換換新鮮空氣.

這次去休斯頓度假, 住在女兒家裏, 可開了眼了: 她居然領養了一隻三腳貓! 說起來也是緣分. 女兒剛買了房子不久, 一次去逛 Mall, 在領養寵物的攤位前看熱鬧. 那兒有一隻淺黃色的小狸貓, 被別人抱起來時, 總是顯得有些緊張害怕的樣子, 一直在躲避. 可是當慈善組織的人把她送到我女兒懷裏時, 這小貓竟然用前爪抱住了女兒的胳膊, 不願意撒開了. 女兒的心立刻就軟了下來, 馬上決定領養她 - 盡管她是一隻僅有三條腿的貓! 辦好了領養手續, 女兒就抱她回家了.

回了家, 就得給她取個名字, 這可不像在中國, 隨便叫她個咪咪就能交差的. 女兒酒櫃裏有一支產於加州的法國名酒, 叫做 "Viognier", 於是這就成了小家夥的名字. 我家領導發不好這別扭的法國音, 總喊她 "Niaomi", 搞得女兒有點兒煩惱. 於是為了方便起見, 我把它翻譯成中文, 叫做 "薇奧妮", 這總不會叫錯了吧 - 誰讓咱們是中國人呢! 其實薇奧妮剛生下來時, 是有四條腿的. 但是不幸, 她的右後腿有病. 醫生說, 如果不切除, 就會影響到生命. 手術據說很順利, 於是她就這樣失去了那條腿. 不過, 看起來薇奧妮似乎並不在意, 或者說, 她根本就沒意識到這一點, 反而活得挺逍遙, 從一隻小小貓, 慢慢長成了一隻調皮搗蛋的半大貓. 今年一月, 我們到女兒家度假, 剛一開始, 薇奧妮有點認生, 躲進床底下不肯見我們. 後來女兒找了些薇奧妮最喜歡吃的東西, 讓我們喂她, 果然她很快就和我們混熟了 - 這個小腐敗分子!

薇奧妮很聰明, 還很講衛生. 她 Pipi 或者 Pupu 過的地方, 一定要清理幹淨了以後, 才肯再去用, 否則她就會死纏著你, 喵喵喵喵地叫個沒完. 她自己睡覺的地方, 也一定要收拾得幹幹淨淨, 整理得有條不紊, 才肯躺進去. 她喝水的小盆子, 雖然每天都要換水, 但是隻要有機會, 她還是要找到人們喝水的杯子去喝, 反正她就是覺得那裏邊的水更好喝, 你拿她有什麽辦法. 可是有一條, 薇奧妮不喜歡人們給她洗澡, 不管是幹洗, 還是水洗. 她隻喜歡用自己粉紅色的小舌頭, 慢條斯理地把全身舔一遍, 然後站起來伸個懶腰, 這澡就算是洗完了.

薇奧妮也很淘氣兼好奇. 別看隻有三條腿, 她可比誰都能. 她有一個紫色的脖圈, 上麵有她的名牌, 還係著一個小鈴鐺. 因為她少了一條後腿, 走起路來, 就不能像正常貓那樣平穩優雅, 而是一跳一跳的, 顯得有點兒滑稽. 尤其是她跑起來的時候, 屁顛兒屁顛兒地, 那鈴鐺也就會歡快地響起來, 女兒就是憑這個才能知道薇奧妮在哪裏. 但是, 我要強調一下, 但是, 薇奧妮最恨的東西也正是這個脖圈, 誰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反正她就是恨. 隻要一有機會, 她就會想方設法地把脖圈褪下來, 扔到一邊兒去, 天曉得她是怎麽鼓搗的. 有一件事, 能夠讓薇奧妮老老實實地蹲上一兩個小時而不嫌累, 那就是監視外麵的小動物. 任何東西, 隻要是會動的, 都能立刻抓住薇奧妮的注意力. 那窗簾和玻璃之間的小小空間, 就是薇奧妮最喜歡的潛伏陣地. 她經常鑽到那兒去, 瞪起兩隻貓眼睛, 掃描院子裏的一草一木, 那裏是小鳥, 鬆鼠, 蜥蜴, 和野貓們經常出沒的地方, 但是薇奧妮把它視為自己的領地. 雖然不能親自出馬去幹預, (女兒擔心她, 隻有三條腿, 恐怕打不過外麵的野貓, 所以從來不放她到院子裏去.) 她也總是要盡到自己監管的責任.

薇奧妮還非常友好. 隻要跟她混熟了, 她就會主動找你來玩兒. 最常見的, 是她叼著自己的小玩具來到你跟前, 那意思就是說, 遊戲時間到了. 別看她少了一條腿, 轉起圈來卻是非常敏捷, 經常讓我們驚歎. 如果你在敲電腦, 她也會趴在邊上, 盯著屏幕看, 好象挺懂行的樣子, 有時甚至還要伸出小爪子在鍵盤上按幾下, 就跟九段高手給你下指導棋一個樣兒, 正兒八經的. 有時她興致高了, 也可以陪你看看電視, 暖烘烘地趴在你的腿上, 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裏的人物在演戲. 隻是她沒長性, 或者是有點兒瞧不上那些男女主角們的所做所為, 一會兒就打起呼嚕來了.

我們都愛薇奧妮!

下麵請看她的照片.

1. 薇奧妮終於和我們混熟了, 從她藏身的床底下走出來, 允許我給她拍一張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