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門、曾經出要體檢進要查愛滋
文章來源: 石假裝2012-08-09 19:20:38

 

又該回家了,收拾著行李,想起了以前過中國海關的氣事:

        一個大白饅頭二兩糧票五分錢、我的月工資近百元、北京到日本的機票三千二百多元的時候我出國了。當然也是第一次坐飛機。

       那次航班是北京—上海—大阪,在上海辦出境手續。辦出境手續前機場人員把要出國的人帶到走廊盡頭截出來的簡易房間,在那裏每人交30元錢後作體檢:身高、體重、血壓、抽血化驗……。

      第一次出國、第一次經曆海關,懵懵懂懂,人家讓幹啥就幹啥,還竟往好裏想:聽說首長上飛機前都作體檢,咱也自費享受一次首長待遇;咱國就是負責,絕不把一個病夫輸出國外……。想著想著,一股自豪感直衝後脖頸。

       一圈下來,最後人家讓我在一個表格上簽名並添上自己家住址、收信人姓名。工作人員用柔和的上海普通話說:“體檢結果我們寄給你家人”。

        寄給我家人?! 兩個小時前我剛跟家人在機場分手,他們要我身高體重血壓幹嘛。

       “不用寄了,我家沒人要看”,僅能的一點兒抗議。

        30塊錢,我月工資的13就這麽給懵走了。準備出國時花大錢多,30塊錢已經不在乎了,被人宰的窩囊感好一陣子揮之不去。

        第一次回國時在北京入境,辦入境手續前被領到一個小屋說是要查愛滋。門口收費的對進來的人喊:“日元兩千,人民幣70”,跟自由市場賣豬頭肉的“6塊一斤,10塊錢二斤”一個調。

        方式好壞無所謂,把愛滋堵在門外咱舉雙手讚成。痛痛快快地交錢、伸胳膊交血,然後拉著箱子回家。沒有收到檢查結果,說明咱“清白”。

        回國渡假的人再出境時必須提交體檢證明,體檢要到指定的地方(北京在3環中路南),體檢內容仍是身高體重血壓驗血。明知是被刁難,沒有體檢證明出不了境,想抵抗你就別出國,想出國就老老實實就範。

       出國體檢取消得較早,但是出國一年以上的人入境前查愛滋持續了很多年。支持國家不讓愛滋進國門的政策,但愛滋是洋病,不查洋人隻查國人豈不荒唐。

        那年陪一個企業代表團去上海。檢疫站是幾個玻璃屏風隔出的小房,緊挨著蓋入境章的窗口。怕耽誤大家時間,我主動跑進檢疫站,裏麵站著4個穿白大褂的人,第一個人收錢、第2個人抽血、第3個人賣單兒(閑呆著)、第4個人給我一張無病證明,總共不到3分鍾。

       代表團的人見我按著抽血針眼,手裏還拿著個紙條不安地問:“怎麽了?”

       知道我是被檢疫了,幾個人取笑道:“咱們的翻譯沒有愛滋病喲”。

      國祖啊,怎麽竟讓你的兒女們在家門口、在外人麵前跌分兒呢!

      有那麽一次我沒有任何顧忌地大步穿過了檢疫站,可還是被一個小夥子給追回來逼進了驗血的小房。憑多年的經驗要想快回家就快交錢快交血,抽血時我搭訕:“不是出國一年以上才要查嗎?”

     “改啦,改成3個月啦!”

      我看看自己的護照,離上次查愛滋不到3個月,也就是說這次不應該受查。

     “那我還不到3個月呢,你們為什麽查我?”

     “你問他去,他把你領進來的”,她指著在海關口截人的小夥子。

      小夥子個子不高既沒有穿白大褂也沒有穿邊檢人員的製服,狐假虎威的看門人麵孔在那裏晃來晃去等“獵物”。

       我走過去問:“我不夠3個月,你為什麽把我帶過去?”

       他煞有介事地看看我的護照:“天數不夠,月份夠了”。

       3個月最少要90天,不夠90天就不該查,把檢查費退給我”,看他不講道理,我叫起真來。

      “驗了血了,錢就不能退了”,拿了錢的人橫。

       受共產黨教育這麽多年還能讓你的威風給鎮住?頭可斷血可流一百塊錢不能丟!(檢查費已升到100元整) “血就算我白捐了,錢你得還給我”。

      “要退錢得找領導,你等嗎?”

       領導老也不來,等煩了,你就作罷了。(“要退錢等領導”現在是各商場擊退顧客的招術。)

       等領導的當兒,一個老太太被領進來,老太太死活不讓抽血:“那麽多大鼻子黃頭發的壯漢子你們放過去不查,查我個幹巴老太太?我去美國伺候閨女坐月子上哪兒染愛滋病去?……”

       在同一所大學留學“誰都知道誰就是沒說過話”的一對夫婦也被領進來,倆人胳膊挽著胳膊對檢疫站的人說:“這種查法,如果查出是陽性怎樣保護我們的隱私?”一看就是在叫歪歪。

       佩服人家有智有謀,不像我交了錢交了血又吵吵著要退錢,多現眼。

       領導出現了,灰白的老頭衫係在腰裏,蹩著八字腳,嘴裏嚼著飯走過來,看看我的護照說:“87天,也差不多了”。

     “這兒不是自由市場稱高點兒低點兒就算了,這兒是國門,不能這麽馬虎”。

       領導上下嘴唇擠著牙縫裏的飯衝收款的人做了個“給她錢”的手勢。

一百元找回來了,是贏了還是輸了不清楚,反正回家的心情全給他們破壞了。

        寫到這裏想起一件事,前年在北京坐出租車過公安局的新樓時,司機師傅說“這樓裏起碼有一個廁所是我捐的”。

      “你還給警察捐錢呢?”我驚訝。

      “他們罰的唄。動不動就說你違章,人家到家門口了,你得停車吧。警察說那兒不讓停,就罰你。家門口不讓下車,人家坐出租幹嘛?”

       司機師傅講的可能也是歪理,按他那“罰款捐廁所”的推理,出國人員體檢查愛滋交的錢早就夠蓋大樓了。

        要是中國也有問責製度的話,非常想問問“國人出要體檢入要查愛滋”的政策是怎樣出爐的?科學憑據是什麽?收入用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