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參加Valérie的告別儀式，45，這般的年輕。看著屏幕上閃過一張張歡笑的臉，曾經一個個幸福的時刻，很難過。
十多天前的一天，門鈴響，是Valérie的丈夫和她父母來告訴我們她去世的消息。雖然知道她生命進入最後階段，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難受。聽著她丈夫傷痛的聲音，看著她父母悲切的臉容，真希望能給他們一個緊緊的擁抱，可疫情下連這點也做不到。她丈夫說：上次跟你說我們已做好準備，但真正來臨時才知道並沒有做好準備，也許永遠也做不好。
記不確切哪一年他們搬來做鄰居，當時她家老大讀小學，老三在托兒所。下個月老大進大學，如此算來7-8年是有的。跟搬走的原鄰居一樣，好人，好鄰居。每次我們出門旅遊或回國看望父母，丟下鑰匙，一切照料周全，回家連草地都割好。
第一次來我們家吃飯時聊起：他們夫婦一見鍾情在少男少女。大學畢業，結婚，生兒育女，移民，找工作，買房子。第一代移民間有很多共鳴，區別是他們來自法國（普羅旺斯），沒有語言障礙，沒有（或很少）文化撞擊，融入社會比我們容易得多。
4年前的一天，Valérie告訴我她得了癌，2周後開始治療。治療效果很好，一年後她很高興地跟我說要準備上班。在來照顧她的她父母回法國之前我們還上門品嚐她媽媽的手藝（她得病的四年中她父母來了五次）。沒等她重返工作，癌症轉移，接下去的治療不太順利。化療，靶向，病情稍好轉又急劇變壞，很快病危不治。巧的是一種新免疫藥被批準臨床試驗，這個藥帶給她奇跡。2018年我LG查出癌症，之後我們兩家相互問候相互鼓勵相互支持，期盼他們倆都能戰勝病魔。我們家幸運，他扛了過來；他們家不幸，她沒能扛過。
6月的一天，她丈夫告訴我：Valérie剛剛被送進臨終關懷醫院，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5月剛回法國的她父母已趕來，他們做好了準備，平靜陪她渡過最後的日子。我問：我們能去看望她嗎？他說：不能。因為疫情，隻允許家人探望，每次最多2人。他每天上午帶一個孩子去，下午回家換她父母去。他很感激醫院對Valérie的關懷照顧，無可挑剔。加拿大的公費醫療係統常被人抱怨看醫生做檢查等待時間長，但如果是急病是重病，治療，護理，臨終關懷，一切都安排得很快很好很人性。我們家和很多朋友家的實例擺著，Valérie父母不在時每天同一個義工上門（7：30到16：30）照顧她。
7月的一天，下著大雨，看到Valérie的老大老三站在車道上，渾身透濕，哆嗦著任雨淋，孩子心裏苦。經曆過，懂。
昨天她父母對我們說下個月他們就回法國，讓我們以後去法國時一定去看看他們，他們祝我LG繼續好運。我們說：我們一定會來看你們。你們也常來看看孩子們，看看我們。這次因疫情，我們都不能一起吃頓飯。Valérie的丈夫對我們說：生命太脆弱，怎麽也想不到Valérie這麽年輕就離去。他說要減少工作時間，錢夠生活就行，要化更多的時間陪陪孩子們。
生命很脆弱，生和死，我們自己哪做得了主。能做主的，是怎樣待身邊人，怎樣過每一天。
【 生活碎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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