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穿越到現代?
文章來源: 三步兩橋2017-02-04 23:44:37

【來源】影評世家

比起希特勒,我們更需要警惕的是自己的內心……

作為一個擁有五千年文明的國家,“穿越劇”我們沒少拍,然而,德國人拍的一部腦洞清奇的穿越劇,卻令所有人甘拜下風!是的,影評姐說的就是這部講述希特勒在當代社會複活,上演了一場詼諧搞笑最後又引人深思的社會鬧劇的德國影片——《希特勒回來了》

電影根據作家蒂穆爾·韋爾姆所寫的同名社會諷刺小說改編,講述了希特勒穿越時空來到現代多文化的德國,驚訝地發現德國領導人居然是一位女人,並且通過電視和網絡發現波蘭仍然是一個獨立國家,最終,希特勒在現代社會成為了一個靠諷刺批評社會、大眾媒體與名人糊口的二流電視明星的故事。

從影片類型上,《希特勒回來了》當然是喜劇,但更是一部讓你笑著笑著會後怕的片子。

夏日清晨的陽光裏,在當年“總統地堡”的遺址上,元首再次蘇醒。

滿以為仍活在1945年,會受到百姓愛戴的他,等來的卻是德國人的一臉無視,

“你是誰?”

“你在拍片?”

大街上也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人們也拿著他叫不出名字的小磚頭(手機)找他合影……

元首環臉懵逼,

“到底什麽情況?今年特麽是幾幾年啊??”

最終,希特勒發現原來自己穿越到了70年後!

彼時的德國,在希特勒看來不可思議。

比如說,總理怎麽可能說女的?!

再比如說,波蘭不是被老子征服了嗎,怎麽現在又獨立了?

然而,希特勒不愧是政治精英,在受到當代社會現象種種不明覺厲的衝擊後,他立馬發現,原來,當下的德國正處於政治焦慮之中,不信任政府,懷疑民主,抵製難民,排斥移民。

在文明高度發達的21世紀,希特勒發現民眾對於媒體有著高度的依賴,於是,他決定通過鏡頭來向群眾灌輸自己的政治思想。

鏡頭中的希特勒走遍德國大地,訪貧問苦,向人們了解對於民主和種族問題的看法。普通德國人對收入、對外來移民等現實問題的不滿和憤懣,使得希特勒深感自己不僅沒有過時,反而來得恰逢其時。

而這看似真誠的街頭訪問,卻不過是希特勒的小把戲。他有著政客的高明與狡黠,知道隻要自己拋出一些關鍵詞做誘餌,就能輕而易舉地將民眾騙上鉤。

脫口秀上的希特勒,一臉凝重地抨擊著德國的低生育率,批評電視裏充斥著低級庸俗的娛樂節目。他的針砭時弊、大放厥詞居然深受觀眾的喜愛,他也隨即成了新媒體平台上的網紅。

觀眾們無法反駁眼前的“元首”,因為他說得完全沒錯,針針見血,直戳社會的痛處。

而麵對這個曾經的“戰爭狂人”、“納粹首領”,民眾的反應,才是最讓人深感不安的。

一開始,廣場上的遊客看到希特勒,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幾乎“以假亂真”的模仿者,一次新奇的行為藝術。大家紛紛拿起手機與“元首”合影,帶著笑容。

人們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也沒有人感到恐懼。新世紀的人們確實很難相信希特勒的威脅會真的出現在自己身邊, 那段動蕩的曆史已經離人們太遠,遠到讓人失去了本能。

在希特勒周遊德國的旅途中,民眾對他的好感不斷上升,甚至出現了向“元首”鞠躬、致敬、求擁抱的場麵。這種崇敬的眼神,本該隻存在於那段瘋狂的曆史中。

越來越多的人將自己與“元首”的合影視頻上傳社交平台,而這張曾經令人憎恨的麵孔一躍成了網紅。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道德、原則、是非觀,似乎沒有什麽是不能被拿來消費的。

和平年代,戰爭和苦難更像是老電影和發黃的書藉中才有的故事。人們享受著現代民主社會的成果,不相信納粹思想會抬頭,更不相信自己會被影響。但是納粹複辟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容易得多,在電影《浪潮》裏即有所體現。2014年的專製體製實驗和1914年以後的希特勒在宣傳上使用的手段並無本質差別:抨擊社會現狀,並作出慷慨許諾。而每一次他都獲得了民眾的支持。當每個人都開始談論希特勒,事態開始失控。

民眾隻顧著聽希特勒大談民主之道,他們對生活的失望,他們積壓的怨氣都太需要被發泄出來,而希特勒的演講正好迎合了這個需求。

我們可以回顧一下民眾態度的變化:起初故事裏的市民因希特勒的表演而支持他,但是在他槍殺小狗的鏡頭播出後,指責聲開始鋪天蓋地。這背後的邏輯很荒誕:盡管希特勒犯下嚴重罪行,但因為那沒有發生在觀眾眼前,因此並不重要;倒是殺害一隻寵物是不可饒恕的,因為它能激起人們無限的聖母心。手段老辣的希特勒輕車熟路地扭轉了不利局麵。他寫出“第二本書”(第一本是《我的奮鬥》),不僅登上暢銷書的榜首,還拍成了電影。於是許多人開始以認識他、支持他為榮,甚至最後他還擁有了“黨衛隊”。

不是每個人都具有批判、反思的能力和興趣,大多數人不過是作壁上觀的看客,跟著“熱點”亦步亦趨。事實上這個群體向來是最容易被鼓動和左右的,盡管他們並不願意承認。

但是,人們卻忽視了希特勒宣揚的民主,是帶有法西斯主義的極端民主,是獨裁的民主。

當所有人都開始接受甚至認可希特勒的存在,陷入一種非理性狀態中時,一位猶太老奶奶的反應一下子將人們拉回了現實。

一個偶然的機會,希特勒被老奶奶的孫女帶回了家。坐在客廳的老奶奶,聽到門口傳來的那個聲音,掙紮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眼中充滿憤怒與驚懼。

被希特勒迫害致死的家人朋友,那一幕幕殘忍的暴行在眼前重現。

隻有從不幸的曆史中幸存下來的人,才永遠不會忘記曾經的苦難。

老奶奶無需看到那張臉便知這根本不是誰扮演的希特勒。那個真切冷酷的聲音,無論時隔多少年再聽,都不會出錯。

“他說著和當時同樣的話,最開始人們也在嘲笑他”。老人緩緩從輪椅上站起來 ,顫抖走向希特勒。她打量著他,目眥盡裂地怒斥著:“滾出去,殺人凶手!”

看到老奶奶怒吼著讓希特勒滾出自己家時,影片中的男主記者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是真正的希特勒,是穿越曆史來到現代的元首。而正是自己,一手促使希特勒再一次出現在群眾視野裏。

一切都與過去相似。所謂“他是演員”的解釋更像是歌舞生平年代的麻痹和失憶,人們是如此健忘。隻有不了解苦難的人,才會津津有味地讚賞著惡魔的演講。曾經有600多萬猶太人死於種族滅絕政策,這才僅僅過去幾十年,一切就幾乎煙消雲散。眼前紙醉金迷的輕浮和過去屍骨累累的沉重對比,令人扼腕歎息。

得知真相的記者,回過頭來再看希特勒,不禁脊背發涼。當他聽到希特勒說自己後悔當初對猶太人的虐待還不夠狠時,他明白,自己應當說出真相,阻止這一切。他將希特勒逼上天台,一聲槍響,希特勒從樓頂墜落。可隨即,希特勒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背後。

如希特勒所說“你擺脫不了我,因為我是你心裏的一部分,我來自你們所有人。”希特勒的肉體可以被殺死,可作為符號的希特勒卻永遠不會消失,他一直存在於每個人的靈魂之中。

電影最後,想要揭露真相反抗希特勒的記者,卻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而電視節目製作人明知這是貨真價實的希特勒,卻為了自身利益而選擇隱瞞實情,放任希特勒繼續在脫口秀上鼓吹自己的政治思想,煽動民眾。

成為娛樂紅人的希特勒坐著敞篷車招搖過市,不時有行人向他招手致意。

此時的希特勒臉上不再有初來乍到時的迷茫與不確定,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鄙夷而邪惡的笑容。帶著獨裁夢穿越到現代的希特勒,給那些潛伏已久,企圖重新抬頭的納粹分子帶來了曙光。

曾經,人們一開始也是嘲笑他,後來卻紛紛追隨“元首”的腳步,成了納粹分子;如今,人們將他當作一個喜劇演員而接納他,但是否會重蹈曆史的覆轍,再次成為他的狂熱者?

希特勒說“不是我選擇了德國,而是德國人民選擇了我”。

每個人心裏都有獨裁者的影子,希特勒是那個敢說出自己野心的人,於是他被認同,被選舉出來。

如果對此你有異議,可以體味一下當今社會裏希特勒對這一幕的重演:收視率是你們貢獻的、暢銷書冠軍的寶座是你們推上去的,電影票房也是你們合力的結果。正如希特勒告訴薩瓦茨基的那樣:“我是他們合法選舉出來的人,他們把國家托付給了一個非凡的人,他們和我有著一樣的價值觀”。每個人都在為他登上野心的巔峰而拾柴添火,當不幸發生時,你們還怎麽能說自己是無辜的?

人們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回顧曆史時,總以為自己是個能辨是非、立場正確又堅定的人。希特勒是壞人,法西斯是可惡的,獨裁是不對的,這樣的道理誰都懂。但看完電影,你還能百分百的自信於自己的立場不發生偏移嗎?

我以為,每一個時代狂人的出現,必然是出於一定的社會需要,而他們的崛起總離不開民意支持。曆史總是不斷重演,麵對社會中希特勒式的人物,我們更需要的是警惕人心,要時刻保持觀察和清醒,避免自己成為一隻盲從的羔羊。

就好像片中的女主編貝利尼即使對此事有所洞察,卻仍然選擇了和希特勒共乘巡遊車同行。和平時代,娛樂至死的狂歡以及利益和權力的誘惑,使得現實永遠比劇本要複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