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狀元袍 (第四十三章)
文章來源: 山雪2010-09-28 20:04:25

第四十三章


雖然我現在的錢比以前多多了,可我還跟幾年前一樣,過著簡單的生活,追求簡單的快樂。簡單的快樂就是看著奶奶摘著一個個的葡萄吃,就快樂。

哈佛大學的一位教授曾經告誡他的學生們將來畢業後不要去參加所謂的‘同學聚會’,因為那是一件危險的事情。當你在停車場看那些豪華的車輛,你就會被動搖,動搖你的信念,那信念是你內心深處真正的追求。

我也有我的秘笈法寶,那就是在生活中遠離那些喜歡炫耀奢華的人們。

我常想一個價值不菲的包包或是一身名牌衣服對我來說不過是多一個包包和多幾件衣服而已,可是那些錢對於我那些遙遠的親人來說卻是讓她們開心的救命錢。

我勤奮工作努力存錢,盤算著每半年寄一次錢回去給我媽。我可以想象的見每當我媽打開存折時臉上那愈來愈燦爛愈來愈持久的笑容。

 

11月份,瑞恩宣布月底要與他的太太帶著他家的蘭布拉多獵犬一起開車縱貫美國去墨西哥渡假。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每當瑞恩提到他的太太時,我的心就會抽痛。我不得不承認我對瑞恩的感情已經膨脹到很自私的程度。這是一種不願意被別人分享的感情,是自私的愛。

自從那次跟傑森一起吃過晚飯後,我曾努力過,我想傑森也許會是那個可以拯救我的人。可是這一次,我的心跟我的努力分家了,我的努力失敗了。

很快瑞恩就開始了他的旅行。瑞恩走了以後,每個夜晚我在夢中都會化身為一隻鷹貪婪地追逐著蘭布拉多獵犬的體味在美國的大原野上飛。我就是一隻孤獨的被同伴遺棄的雛鷹,在蒼茫的大地上遇見了一隻奔跑著的蘭布拉多獵犬,我誤以為它就是我的同類,我追隨著它,聲聲哀鳴,期待著它能聽懂我的聲音停下來對我回頭一望............

 

我很思念瑞恩,不停歇地思念他。我尤其思念他身上香水的味道。

下班後我就去購物中心的化妝品專櫃徘徊。在香奈兒香水櫃台前,一個中年女士熱情地招呼著我。她向我推介一款新開發的產品,她說那是專門為像我這樣的年輕人而研發的新產品。

而她也正是我想要找的人。我問她有些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很好聞,我特別想知道那是什麽香水,這該怎麽辦?

那女人熱情而爽快地回答:“你是可以問的,如果你問了,會讓那個人感覺很好。”

我聽了特別失望。是啊,如果是大剌剌地塗著香水的人,我或許可以問。可人家香水塗得那麽隱秘,你去問,感覺就跟問人家內褲是什麽顏色一樣。

看著我不語,那個中年女士就在給我推介的香水盒子旁加上了一小瓶香奈兒5號香水算是贈品,過了一會兒,她又加了一個更小瓶的贈品。

離開香奈兒香水櫃台,路過迪奧化妝品專櫃時,我看見迪奧的一款香水叫‘毒藥’。我好像若有所悟,愣愣地盯著它發呆。櫃台裏的小姐見狀立刻迎上來,她麻利地拿出一張香水試簽說:“你可以先試試。”

我對她揚了揚手中裝香水瓶的袋子說:“我已經買過了。”然後就倉惶地走開。

我的心咚咚地跳,我明白他用的是什麽香水了。他用的香水一定是‘毒藥’,是讓我癡迷讓我心痛的毒藥。

 

從商場出來,商場前的噴水池旁有樂人在演奏。

在溫哥華的天車站站台口經常有持各種樂器演奏的樂人,他們的演奏並不完美,而我隻要有一點空閑,我就願意捧個場駐足聆聽。

今天在噴水池旁演唱的是一個年輕的女歌手,她肩上挎著一把吉他自彈自唱。在彈唱的間隙我聽她說她是從東部的魁北克過來的,就這麽邊走邊唱過來的。在這種經曆下的彈唱,在我聽來傾瀉的是激蕩的自由靈魂,猶如山鷹呼嘯山穀,天地間唯我獨尊。

今天聽著這樣的彈唱我非常的感傷。從十歲到二十多歲,我的理想都沒有改變,我熱愛自由的不受羈絆的靈魂,為了它,哪怕是浪跡天涯。

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想象過‘出發’,那時的‘出發’非常的簡單,背上個行囊就是出發。

可我現在出發了嗎?我現在有一身的牽掛,‘出發’對於我來說成了更加遙遠的夢想。

每個人心頭放不下的牽掛就是每個人的債。一個身上有債的人就是一個不自由的人。我也有我的債,那就是為了看到媽的歡顏。要不我就會背上一個行囊浪跡天涯,遠離瑞恩,遠離這一份像毒藥一樣灼燒我的痛。

失戀會痛,但畢竟還曾有過甜美的過去可以回憶;而暗戀的滋味卻是‘未曾相戀已失戀’,有的隻是痛。

我想起了長秀,我與長秀雖遠隔萬裏卻同病相連。我理解了發生在長秀身上的絕望,理解了為什麽長秀當年要在寒冬臘月天逃去深山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