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神秘——看電影《兩生花》(The Double Life of Veronique)
文章來源: 點綴2012-03-23 08:11:43

 



命運的神秘
——看電影《兩生花》(The Double Life of Veronique

因著已經連續就名導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藍白紅三部曲》,逐一進行了欣賞與探討,索性再把他的另一部重要影片《兩生花》(The Double Life of Veronique)也拿出來說說。而且這部影片的主角兒與《藍白紅三部曲》中,《紅》的主角兒扮演者是同一個人,即法國影星伊琳娜·雅各布,所以這部影片再被重視就更有理由了。

因為基氏色彩三部曲中最後一部《紅》的拍攝時間,晚於《兩生花》兩年,所以說看了《紅》,回頭再看《兩生花》就自然十分好理解了。兩部影片顯然在思想脈絡上是同出一轍的,都是導演對人生命運的一種深入觀察與思考。《紅》裏麵著重講了愛與背叛,愛的偶然與必然性,以及在時間與空間裏它的輪回是那麽得似曾相識。

《兩生花》則是就人的生老病死,從命運的角度加以演繹闡述。為此,導演設計了一對完全一樣的人,即靈魂是一個,身體是兩個的一對女孩兒。她們在同一個時間出生在兩個不同的國家與家庭裏,接下來她們各自成長,盡管環境大相徑庭,可是她們的天分,才華,甚至容貌與名字都是一模一樣。所不同的是,一個以歌唱為生,一個放棄了這個打算,因而後來的人生就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放棄了專業歌唱家生涯的那一個就活了下來,堅持理想的另一個就為此獻出了生命。看起來是一種偶然,可是又是一種必然的結果。猝然過世的那一個的姨媽就曾經告訴她,我們家的人都是在健康狀態下突然離世的,這裏麵有你的姥姥和媽媽。不幸的是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的姨媽安然無恙,而聽這話的外甥女卻為姨媽的話成為了又一個例證,她第一次演出便倒在了舞台上,再也沒有起來。從影片開始到第二十六分鍾的時候,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生命就沒有了。

令人驚奇的是,這兩位女郎,她們彼此間都強烈地感覺到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一定還有一個人同自己一樣。她們也曾經偶然相遇過,遺憾的是卻不是雙方同時發現了對方,而是分別的發現,先後的發現,等到還在世上的那人,從自己所拍攝的街景中發現了一個像極了自己的那個人時,她已經離她而去了,這讓那個還活著的她潸然淚下,心如刀絞般的疼痛。

這種事情聽起來很奇妙,就像是一種傳奇,在現實生活中肯定不是比比皆是,可也是一種真實的存在。導演把這種典型的事例拿來,借以表達他對人生的某種領悟與思考。因此,如果說這部影片是一部故事片,還不如說是一部生活或是人生的一種紀實片。導演以散文的筆法,素描了同一個人的兩種生存形態。其迥異之處就在於地域的不同,環境的不同。生長在法國的是一種樣子,生長在波蘭卻又是另一種活法。

法國人的她,自由,奔放,沒有壓力,生性中活潑浪漫的一麵得到了很好的保護與開發。她沒有憂慮,在快樂中生活,套用一句時髦過的話,就是幸福得像朵花兒;而波蘭人的她,雖然性格上依然是開朗樂天,也開放,也有愛與被愛,可是她的生活還是會受到人為的,意識形態方麵地強烈幹擾。

她在路上疾步如飛,全然不顧街上的示威與鎮壓,可是她還是要被人撞倒。她在歌唱方麵的才華雖被認可,也還是要招來嫉妒與不滿。她,好像不是為愛才活著,而更多是為著理想與榮譽而才來到這個世界上。她,壓力很大,麵對的競爭很殘酷。當她快樂時,不能隻顧自己,還要考慮別人感受。

可見,兩種環境,兩種教育,兩種思維,這些客觀條件的不同,直接導致了同一個人的兩種不同的人生。這在我們來說非常好理解,而且也完全不陌生。在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例子到處都是,毫不陌生。例如,同是炎黃子孫,生活在兩岸三地的人,就有明顯的不同,如果再生活在歐洲,北美,大洋洲,那又與他們生活在國內的同胞們就更不一樣了。

海外華人的子女上了學之後的表現與發展,對於觀念傳統,思鄉情結嚴重的父母來說,心情一定是沉重的。瓜還是那個瓜,豆還是那個豆,可是種在了海外,離開了祖宗的水土,長出來的果實就不一樣了,雖然樣子還在,可是內核與味道已經完全不同了。這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另一種印證與顯現。在人生這個大舞台上,隨著空間的距離縮短,信息的即時傳遞,人們對於這種景象也就越來越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可是,有思想的導演的不同之處就在這裏,他們能夠對人生的常態加以反思與詮釋。《兩生花》的導演就是一個這方麵的天才。看了他的思考,觀眾不僅也要向這個神秘的人世發問,如果說生在哪裏是一種偶然,那麽之後的人生變異,就是一種必然嗎?偶然與必然之間又有沒有什麽本質上的不同或相同,它們之間更是一種必然的因果關係嗎?

還有,偶然的成因是什麽,就真的僅僅是一種機緣巧合嗎?必然的邏輯又是什麽?它背後是不是有一種無形的手在推動?顯然這些個問號都是編導所思考的,也是這部影片在不斷提示,並加以追問的,而看過這部影片後,這些個思考也就變成了觀眾的思考,觀眾要在心裏不斷思索,以求解答這些個神秘的人生問題。

人的一生中確實有許多個問號,這包括我們是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這樣一個最基本的問題。 我們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從孩提時代開始,逐漸長大成人。可是我們的思想與智慧卻不是與身體同步或是同比成熟的。孩提時代的好奇與疑問還會在成人的腦子裏反複升騰,當情緒低落,或天空陰霾密布的時候,人們對自身與命運的疑惑就更大,心情因此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藝術的魅力在於將生活的本身典型化,令真實具有可觀的欣賞性與感染力。《兩生花》的導演便是將影片中的人物與故事在特定的情節中加以展現,令其強烈的戲劇性與可信性也隨之而來。雖然上文已經提到,這部片子不是在講故事,不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故事片,而僅僅是把兩個不同的人生狀態,用最簡約的手法法表現出來的紀實片,可是它帶給人們的印象卻是深刻的,因為它把觀眾的心情與注意力都帶入影片中,帶到那個人物的生活裏。

影星依蓮娜·雅各布在這部影片裏,扮相俊美朝氣。扮演波蘭人的她,凸出了在快樂中有著一絲憂傷,還有一些早熟與責任感的特點。演回法國人的時候,就不再有這些憂鬱,而是發自內心的快樂開朗,給人的感覺是自己能給自己作主,有能力做自己開心快樂的事,所以她的歡樂就能感動觀眾,她的傷楚,她為波蘭人的她而哀慟時,也能打動人。

由於她成功塑造了這兩個人物,她得到了當年的嘎納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的桂冠。在這之後,又被十分欣賞她的導演選作了《紅》的女主角。能夠被大導演選中是莫大的殊榮,絕不亞於榮獲任何世界級的電影大獎。所以《藍》片的女主角,法國著名影星朱麗葉·比諾什Juliette Binoche ),一旦被這位聲名顯赫的導演相中,就義無反顧地放棄了一部好萊塢大片,而甘心樂意在《藍》裏當上了一名倍受命運蹂躪的人。這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在《兩生花》裏,編導為法國人的她,安排的男友是一個兒童讀物作家兼木偶劇製作的藝人。這個人物的具有一定的神秘性,他追求她的做法都是很出奇,令人想不到。他為她做的木偶人像,是完全一樣的兩個,而不是一個。當她問他這是為什麽時,他的回答一定隱藏了導演的某種對人生的深刻認知。他說:我操作它(指木偶)時,它們是很容易被弄壞的,所以我都是做兩個一樣的,以便備用。

人生是一目了然的,卻又是異常神秘的。上麵的那句話有人解讀為是上帝造我們的時候,也是怕我們被弄壞了,而故意多造一個。這種解釋有助於明白影片中兩生花的由來,應該也是編導所給出的一種終極答案。可是,如果回到上帝的世界,麵對他的智慧之時,“又有誰可做他的謀士呢!”使徒保羅對上帝的敬畏之心,也正是我們無法洞察宇宙奧秘的由衷感慨!

因此,影片《兩生花》所帶來的震撼、新奇與思考,不是寥寥數語可以表達清楚的。它,因人而異,所折射出來的瑰麗之光,也絕不相同,這便是它誕生了二十年,依然還深具魅力,並被人回顧不斷的根本原因。問題不是觀點與結論,而是產生話題的背後,那裏...有一種永遠的神秘。



電影《兩生花》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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